急救得还算及时,大量清水冲洗之后,郑国庆抱着孩子上了医院,检查结果却很不乐观:强碱溶液烧伤了左眼眼角膜,除非做移植,不然恢复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且不说器官难匹配,就算能救治,陈翠一听医生说移植费用,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
用她的话说,郑月娇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两只眼睛都瞎了,有一只能用就行了呗,反正早早晚晚都得嫁出门去,他们何必把钱都花在一个赔钱货身上,要知道他们可还有个亲生儿子呢,十大几万扔出去,以后他们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郑国庆本身是个软的,没什么主见,陈翠一说不愿意拿钱,他到底是亲爹,心疼闺女,反驳过几次,都被陈翠无情镇压,之后再不敢有什么意见,郑月娇的病就彻底被耽误下来了。
看对面的这些肖家的老人还想摆出家长的姿态来教训她,陈翠本就是个嘴皮子利索,不吃亏不低头的主儿,看在钱的面子上,可以忍肖永宁,至于其他的阿猫阿狗,哼哼!
他们会聚到医院来,有哪个是真心盼着病床上躺着的废话好起来的?都是冲着肖家的财产,就别分什么高低贵贱了,既想当婊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她陈翠打从心底里瞧不起。
“可怜我们娇儿,因为没钱治瞎了眼睛,在座的都是她的亲人,哪位叔伯婶娘行行好,捐给我们点钱,我们一定带着娇儿去治病!”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几句漂亮话谁都会,但要说真金白银掏给个八竿子才能扒拉着的所谓亲戚,鬼才会愿意。
因此众人选择沉默,生怕再多说一句,就引火烧身了。
肖永宁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些人为什么来,他多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只不过儿子命在旦夕,他实在没心情更没精力与他们周旋。
他早就想好了,儿子如果没了,以后他就只负责给爹妈养老送终,对岳家尽心,跟妻子白头到老,真等伸腿那一天,身后财产,全部捐给国家就行了,看哪个亲戚顺眼,帮一把没问题,但是升米恩,斗米仇,他才不会傻到养个仇人出来,临老再给自己添堵。
因此明知道郑月娇可怜,肖永宁也没有说什么,令陈翠失望不已。
还以为可以用这死丫头的遭遇搏同情呢,有钱人的心肠果然都是黑的,明明自己富得流油,还绝了后了,还一毛不拔,是想带钱进棺材不成?
当然了,陈翠就是在心里腹诽几句,借她八个胆子,也不敢在肖永宁面前透露半个字,不然这么三观不正的言论,还不得被众人唾沫星子淹死。虽然大家也许都是这么想的,可想一想与说出来,是两个概念。
郑亦樾挤到肖永宁身边,即使知道现在不是个告辞的好时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最后劝肖永宁考虑考虑,之后礼貌告辞。
临离开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才短短不到一个月,小小少年已经脱了形,躺着一动不动,只有被单下微弱的起伏和连接的仪器发生的规律声响,能证明他还活着。
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