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做为一名律师,王檀自认为经过周密细致的准备,做了那么多工作,他们的胜算不低。
可是如果让他站在安家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个问题,他能感同身受,并且同情他们。
他是一名律师,必须要有职业操守,他的发现,他的恐惧,普天之下,除了在郑亦樾面前,不能再向任何人吐露哪怕一个人。
他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地道:“安可之所以会死,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在册的器官捐献志愿者。他死了,比他活着更有价值。”
在红十字会眼里,他们不是活生生能走会跳,有思想会说会笑的人,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器官,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只看他们是活着,还是死后,有更多的利用价值!
这一发现,让王檀心寒。
他的身体不错,经常适当有氧运动,每次体检除了心脏相关的数据外,其他都比较健康。在红十字会眼里,他如果哪天真的躺在病床上,需要新的心脏救命的时候,就是他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的时刻了。
他的两颗肾、一颗肝,至少可以救三条人命。而他要活下去,还得别人捐给他一颗完全健康的心脏。
如何选择,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器官稀少啊!当然不能浪费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王檀显然吓坏了,郑亦樾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王檀不是协调员,对器官捐献的流程不太懂,对匹配方式更是一知半解,所以他才会害怕。
器官是有使用寿命的。正常情况下,父母给的,自己原装的,没有意外的话,用个七八十年问题不大,可以自然衰老死亡。
如果中途某个器官罢了工,出了意外,丧失功能性,人的身体就像台精密的仪器,任何一个零件出问题,都会影响整体运转。
做为细胞高度分化的灵长类动物,没有自己再生的能力,放在几十年前,这样的人只有等死一条路,吃药治疗可能能多活个一两年。
后来医学的长足进步,在无数前辈医者的努力下,器官移植手术的成功,成为挽救许多重症病人的唯一办法,给了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很多时间,难以治愈的病症,不再非得依靠药物苟活,可以换个新的,便能跟正常人一样,继续让生命变得有意义。
可是原装的与新换的,怎么可能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有免疫系统,淋巴、白细胞这些细胞的存在,就是灭杀侵入人体的异性蛋白成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