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口气,周虎彪心中的大石落下,虽然疑惑这人鬼鬼祟祟到支府来的目的,但不管他是来打探军机还是传递消息,被他周虎彪抓住,就不可能有得跑了。
等等……这里……
周虎彪转着脑袋四下一圈扫视,虽然雨幕沉沉,视线随之模糊,但被冲撞开的府门上大写的“支”字还是赫赫醒目,让他一瞬打起精神。
确实是大皇子贴身侍卫支越得夫人派人前来通禀的不错,可这这人毕竟来历不明,难保支越夫妇不会为了撇清关系,刻意跟他玩这一出“贼喊抓贼”,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糟了!
他清楚地记得,三皇子率兵离京之前,曾同大皇子说过,这城中还有帮着程振做事的内奸,莫非,支越便是那个一再将他们的军机泄漏出去的人
周虎彪神色越发凝重,视线在杨柳和耿玲身上来回瞟,毕竟没有证据,真打起来,难与其匹敌不说,支越又是大皇子最为信任的贴身侍卫,即便同大皇子禀明支侍卫有通敌卖国之嫌,大皇子当也不会听他的一面之词,何况,他本身还是由右相引荐来守城的人……
右相张国远与左相王衡的关系,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本就互不信任,势如水火……
想到这些,周虎彪一颗心更往下沉了沉,即便心有怀疑,哪怕确有其事,他也不得不掂量清楚了再下令。
不过,不管支越是否无辜清白,被抓住的,可不能放跑。
“还愣着做甚!是要等本参领亲自动手”
周虎彪怒瞪一圈将耿玲围着迟疑不决的兵士们,他们似乎在担心若这耿玲果真是个女子,那他们一群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扒光,岂非欺压良家妇女,不如禽兽
可他若是个男子,让身为女子的杨柳来验身,也不合适……
但这些犹疑,不在周虎彪的考虑范围。
一来他心思正明,不存杂念,便无男女之分。
二来,事关四平的存亡,他马虎大意不起,见自己手下的兵士果然没有动手的意思,周虎彪便撸起袖子,自己蹲到了耿玲跟前,伸手欲探其胸内真假。
耿玲死死抱住自己,面上惊恐,又开始哭啼请求“官爷不要”。
奈何同为男人,周虎彪也比他壮硕不少,又他即便有力也不敢全力使出,挣扎两下,便被摸探进衣服里,将垫做假胸的馒头取了出来。
周虎彪将馒头摔在地上起身,大怒一喝:“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耿玲一看馒头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更加梨花带雨:“官爷!小女子生来就是一副男儿的骨架,从小也被爹娘当做儿子在养,发育自然不似别家女子那般良好,拿馒头垫垫,添些女人韵味,何错之有
难道如小女子这般生长得五大三粗之人,就没资格嫁作人妇了不成”
被他反唇相讥,周虎彪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脸上变得不再好看。
围在旁边的兵士有几个还咬着嘴憋笑,既笑周虎彪吃瘪,也笑地上坐的人大胆敢说,不愧是长得壮硕结实,从小被当男人养的女子,可真是有点意思。
杨柳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望,看着耿玲哭,众人笑,周虎彪气得跳脚,心中闪过一抹疑惑——何必拘泥这耿玲是男是女
虽然证实他男扮女装,更显可疑,更有严查的必要,可难道他不是男子,就要将他放走
他在他们这支府门前鬼鬼祟祟,不可能真如他自己说的是看门口的金柿子小巧可爱,所以徘徊不走……
对了,金柿子!
“参领大人!”杨柳唤住周虎彪,让他派人调查门口的灯笼。
周虎彪不愿同耿玲这“悍妇”再多口角纠缠,应其所言亲自退回府门查看,杨柳同四名兵士紧随。
可当他们到得门口,甚至都将灯笼整个都拆下来劈开砸烂了,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周虎彪不禁更加怀疑,“夫人,你果真确定,那‘悍妇’形迹可疑”
“民妇……民妇……”杨柳其实也没有证据,只是看耿玲在自家门前徘徊鬼祟,便料定她来者不善……
周虎彪见杨柳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叹口气,“夫人,虽然你是支侍卫的夫人,但我们现在戍城戒严,要务缠身,可没有几多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啊……既然没有异常,那本参领便带人回去城门了,这风急雨烈的,夫人还是赶快回府罢!”
说罢周虎彪果真让所有人都撤退离开,杨柳望着渐行渐远消失在雨幕的兵马,怔怔地说不出话。
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好人,正心怀歉疚,欲回身将耿玲扶起去换套干净的衣裳,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觉有一双冰凉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
……
周虎彪命手下的兵马速回城门戍守,自己却拐进一条小巷偷偷又潜回了支府附近。
即便在支府没有找到相关证据,周虎彪也不信那耿玲果真无辜清白,若非有人刻意放行,否则就他那从头到脚都透漏出怪异的人,不可能轻易入得了城。
他故意将兵马调开,就是为了暗中查清,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鬼鬼祟祟入城究竟又有何目的。
在如今这种哪怕错抓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人物的特殊时期,他又怎会轻易罢手,之所以不将人直接送交衙门,更没有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自露马脚。
当周虎彪牵着马悄悄潜回支府门口,所见,却是头下脚上、倒躺在门前阶梯上的耿玲的尸体。
周虎彪小心翼翼靠近看,不待走到耿玲身边,便知他是被人“一剑穿喉”,于是不再往前,毫不迟疑驾马朝另一个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