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张国远虽然也有一瞬的惊疑,却显得十分不自然,恢复也极为迅速,仿佛他听到的倒是夜膳有可能推迟半个时辰这般无关痛痒的小事……
再之后,商议如何抵御程振叛军的进攻之际,张国远又适时地将这周虎彪举荐了出来。
说他虽然只是小小掌辖下五旗包衣、为皇室及王公府署卖命效忠的执事,但为人刚正不阿,颇有头脑,若让他带兵戍守,饶那程振有通天的本事,也必定攻城不下等等。
这般夸大其词,王衡自然不信,但张国远执意要让周虎彪做那守城将士,又皇帝宋祯漠不关心,只要能够阻挡程振,怎样都行的模样,王衡自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若表现得太过抵触,难免不让人觉得他们其实心中有鬼……
一番回想,王衡越发觉得周虎彪绝对是张国远安插在他们身边探听机密的奸细,若不加以防备,只怕会后患无穷。
于是他继续提醒宋澄,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然而宋澄见他疑虑重重、提心吊胆的模样却不以为意地咧嘴笑起来:
“冰翁,您所忧所虑,明易十分理解,那周虎彪既是右相举荐之人,自不可能真的同咱们站在一条线上,但现在大敌当前,他们那帮人当不至于不分轻重才对!”
宋城很想以“草包”称呼宋致,又怕嘴上说习惯了,被自家皇妹听见会伤心流泪,于是打消了念头。
“若他们能如此想,倒也好了,”王衡仍旧放心不下,“怕只怕……”
“明易会加以留意的,请冰翁放心。”
“嗯……”王衡看宋澄无心再议,已经偏了头同杵在身边一动不动的支转烛说话,于是不再啰嗦重复,起了身出去透气。
顺便想想,眼下这情况,究竟应该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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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好王衡和自己,宋澄决定采纳周虎彪的建议。
但为防万一,他还是偏了头唤来支转烛俯身凑近,命他今夜亲率一队人马,同周虎彪一道前去北门。
如此既可起到监视的作用,又能让程振信以为真,是为上策。
毕竟,谁都知道,支转烛是他大皇子宋澄的贴身侍卫,他若一同行事,程振再狡诈奸邪,应当也不会再生怀疑。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命令讲完,支转烛却并没有立即领命应是、告辞出去准备,似乎有话要说。
他望望堂口站在廊下望天发神的王衡,语带促狭地质问支转烛:“怎么,本皇子说话不顶用了!”
支转烛惶恐赔罪:“属下不敢,还望主子明鉴啊!”
宋澄勾起嘴角,佯装生气地冷哼一声,翻他一记白眼道:“岂是不敢,只怕你早被你那新婚的小娘子迷了神智,现在身心都飘到老三宫里去了罢!”
“主子莫拿属下玩笑了,大敌当前,岂敢分心旁事……”支转烛难得正经,不苟言笑地回了宋澄的话。
看他如此,宋澄也不再打趣,“行了,有话便说罢,这般不干不脆,可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