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来说,德宗算是下罪己诏最勤、也最让人感动的了,当然,历史上的德宗却也没有因此作出什么有力的措施,但好歹还有羞耻心和魄力,敢下四道罪己诏。
德宗望着许孟容道:“这都怪朕这些年怠惰失察,才造成蛀虫横生、百姓受苦,是朕的错,朕辜负了上天的信任,对不起百姓!”
许孟容已经忘了恐惧,感动的涕泪横流道:“陛下,这不怪您啊,都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争气,枉读了圣贤书,还请陛下治罪啊!”
霍子玉听完德宗的话,也很感动,说实话,能有这份觉悟,德宗在死后能被谥号“德”就无可厚而非了。
说起来有意思,中国皇帝庙号“德”,其实不算什么好词,也就比庙号“神”“灵”好一些。
庙号“神”是一个贬义的庙号了,说好听点就是这个皇帝老能脑袋里蹦出奇思妙想而且很超前,说难听点就是大臣们都一致认为这位皇帝老是神神叨叨的,脑袋有点不正常。
至于庙号“灵”那就更是彻头彻尾的贬义了,凡是庙号谥号带“灵”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位皇帝抽风,想到哪就是哪,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胡来乱搞。
而庙号“德”也就稍微好了一点点,它意思就是自觉、有觉悟,至于有没有做好或者做到就不好说了,也就是说这个皇帝平时话很多,说这说那,听起来也很有想法、很体恤百姓、很完美,但这些都只是他的觉悟,他都只是说了却没做到,而且更可怕的是,可能这个皇帝知道什么是错的,但是依旧做了。
此刻霍子玉望着德宗,想到后世史书记载的德宗行为,觉得确实符合“德”,什么都想了,但是什么都没做到,明知百姓赋税多,还特意抽军阀的税,加重百姓负担!
但现在,他也赶紧下拜请德宗不要下罪己诏,因为知道穿越后这一世的德宗明显变了,好的想法都在大家帮助下实现了,所以此刻他要发罪己诏,霍子玉反而感动了。
“行了,就是下罪己诏,又不是朕要自杀,激动什么?”德宗摆手道:“此事,朕心已决,许孟容,去办吧!”
许孟容一边抹眼泪,一边领命而去,南薰殿中便只剩下了德宗与霍子玉、霍仙鸣三人。
德宗望着霍子玉,半晌才叹道:“子玉,你说,朕算不算是个好皇帝?”
霍仙鸣闻言,也望向了霍子玉,头缓缓摇了摇,示意他别说话。
霍子玉却拱手笑道:“陛下如果不算好皇帝,那自古至今就没有好皇帝了。”
“少拍马屁!朕要听实话!”
“陛下,这就是大实话,您看,您自继位大统以来,算上这次,已经三下罪己诏了吧?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有此魄力?”
“哈哈哈,臭小子,你意思是朕即位以来犯的罪过也最多呗?”
霍仙鸣已经闭上了眼,他都示意霍子玉别乱评价了,霍子玉还是说了,没办法,只得闭眼听自己孙子继续扯。
霍子玉笑道:“陛下您过于妄自菲薄了,您三次下罪己诏,一次因为地震,一次因为朱泚、李怀光等人造反,这次因为这些蛀虫拐卖人口,您说,哪一次真的是您本人的错导致的?是您安排地震的?是您支持军阀造反的?这次也是您指使他们拐卖人口、坑害百姓的?都不是!”
德宗闻言,有些发怔,霍子玉见状继续道:“三次都不是您的错,您却主动承担罪责,这就是觉悟啊,这就是一国之君的无上担当啊!试问自古以来哪个皇帝能比?多少皇帝犯了错都是拉着朝中与地方大员层层拼命遮掩、死活不认?
远的不说,咱们太宗皇帝晚年犯得那么多错,他老人家罪己了么?玄宗皇帝更是几乎一手将大唐断送,他罪己了么?”
“子玉!”霍仙鸣闻言,赶紧喝止!
这臭小子真是疯了,敢当着德宗的面这么非议太宗和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