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接过书信,然后抽出文书迅速看了起来,他注意到,这文书用的字体乃是半隶半楷,他知道,霍子玉最近在跟柳公权学习楷书,但这封信明显不是霍子玉所写,因为霍子玉楷书还没好到这种地步,所以,这信正是李吉甫模仿霍子玉字体写的,于是赞道:“弘宪有心了啊!”
看到最后时,王建注意到,落款是“臣霍子玉拜上”,这就意味着,这推荐信一旦呈上,然后交由吏部,这些人就自动归到东林一派霍子玉麾下,这对东林党来说,是大好事!
“这荐书写的不错啊,尤其后面这几档人事调动,堪称高妙!弘宪果然是宰辅之才!”王建笑着夸奖道。
“仲初兄谬赞了!”李吉甫拱手微笑道。
霍子玉笑着说:“我看仲初说的不错,我在马车上不也说么,这人事调动真是妙,如果说合并河中、河东是形势所趋,那取消河阳、陈许节度然后合并到河南府,绝对是大手笔,不,神来之笔!”
“不错,”王建点头同意,然后对李吉甫道:“先前我和大统领还商量,将河东、河阳、河中合并为山西行省,如今看来,你的想法明显更合适一些。河阳与陈许并入河南,整个黄河中游一下子就连成一片了!”
“是啊,这样一来,山西行省、河南行省将与昭义节度连成一片,北可与昭义牵制魏博;东可以增强防御,威慑淮西;西可形成长安的又一层屏障。当然,最重要的是,就像仲初说的,整个黄河中游连成了一片,黄河粮食主产区尽在朝廷掌握,以后打仗也有底气了!”霍子玉喜道。
“哈哈哈,要不说弘宪有宰辅之才呢。”王建笑了,不过说完又问李吉甫道:“就是不知道河南府的薛庆还有陈许的曲环怎么想,这封文书一旦递上去,就将天下尽知,后果,你明白的吧?”
李吉甫闻言点头道:“嗯,明白,陈许节度使曲环还算是个忠君爱国的人,与家师交情深厚,如果家师前去游说,有把握说服他并入河南行省。”
“曲环确实好说,就是河南府有点棘手,府尹薛庆跟田老倌是儿女亲家,这时候给他来个调动,不知道会不会刺激他产生别的想法。”王建皱眉道。他和关松为了围堵田绪,没少发愁薛庆。
“仲初兄说的不错,薛庆出身河东薛家,背景本就深,他家二女儿嫁给了田绪大儿子田伯文,田绪小女儿嫁给了薛庆小儿子,去年刚结的亲呢。要对付他,的确不容易,所以我在信中说此举颇有风险。”李吉甫也点了点头。
霍子玉闻言却道:“说难也难,说不难,倒也不难。”
“子玉有何妙计?”王建闻言大喜,连忙问道。
“你们可还记得田老倌过几日便要返回魏博?”霍子玉意味深长地望着二人。
“记得……”王建望着霍子玉的模样,咂磨着他的意思,忽然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你意思是赶羊入圈?”
李吉甫听完王建的话,也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子玉意思是封堵田老倌,让他只能前往河南府,而只要薛庆出手,我们就将二人一起收拾了!”
“不错,搂草打兔子,一窝端了!”霍子玉笑道。
李吉甫刚笑两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薛庆怎么说也是河南府尹,一方最高长官,薛家七兄弟盘踞河南,都身居要职,要杀薛庆并非易事啊,除非他谋反,否则都须得三法司会审,一番折腾下来,怎么也要大半年!”
王建闻言大笑道:“弘宪你糊涂啊,你说前段时间死掉的李则之和几位皇子王爷审了多久?”
李吉甫闻言恍然,但随即疑道:“李则之与几位皇子王爷都是犯的大罪,薛庆……”
“哈哈哈,皇子王爷都能杀,他一个小小的河南府尹算得什么?”王建笑着说。
“哦!我明白了!我们可以栽赃他涉及拐卖大案!”李吉甫激动道。
“胡说!怎么能是栽赃呢,我们是有理有据,田老倌暗中支持拐卖案、窝藏罪犯,我等奉旨捉拿,而河南府尹只要出手,那就是公然包庇、知法犯法,如此无视朝廷法度,子玉可以即刻将之捉拿!”王建笑道。
“对对对,仲初兄说得好!”李吉甫还不知道田绪窝藏羊头村董四的事情,以为王建霍子玉已经想好了这条莫须有的罪名;而王建与霍子玉也没打算此时透露帝党即将与田家决战,这个时间点,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三人商议定计后,霍子玉烧掉了合并河阳、陈许入河南府的最后一张,随后,李吉甫回宣平坊、王建去和关松安排河南府的事,霍子玉则赶往兴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