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姑这一番话说的沈谨丞哑口无言,从景王陪沈听雨一开始入京城他就该想到沈听雨十分讨景王殿下的喜欢,而景王恐怕早就记恨自己对沈听雨不好吧。
只是如今沈谨丞再不说点什么,恐怕这个沈家都会成为京城的笑柄,于是说道,“听雨是沈某的女儿,对她自然是有养育之恩的,父女之间哪儿有不拌嘴的?景王殿下如此下聘礼,不仅于理不合啊?更是有违崇晋王朝的律法,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周姑姑脸色一冷,说道,“那沈丞相宠妾灭妻,待沈夫人死后将大小姐放在青川不管不问,可曾讲过父女之情?沈丞相不问青红皂白对大小姐用鞭刑,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乱按罪名,可曾讲过王朝律法?身为当朝丞相,却连深明大义都做不到,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沈谨丞堂堂一朝丞相也不能与周姑姑一介女流吵嘴,只能气的脸色发黑,“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那大小姐也是沈府的嫡女,自从回京后,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按嫡女来的,怎么能说沈家对她无养育之恩呢?”秦姨娘下意识地结果话,这么多聘礼她自然是不甘心的,然后又小声说道,“果真和她那个娘一样,忘恩负义。”
秦姨娘话说的很小声,但就是顺着风,让沈听雨听得一清二楚,她凤眸一沉,嘴角微起,“这沈家自然对听雨是有养育之恩的,不如我们来算一笔账,当年我母亲嫁来时,带的可是百万嫁妆,京城铺子六间,玉器,药铺各两间,裁缝铺和酒楼各一间,其中河内良田百亩,其中家具摆件不计其数,当年府里的一切均有母亲来打点,而父亲则是人人称赞的清官,沈府上下的开支父亲的俸禄恐怕有限吧。”沈谨丞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莫雯人前人后出了不少力,况且,沈谨丞是寒士出身,根本没有什么家底,这十几年来沈府之所以发展那么快,除了沈谨修殉国得到的赏赐,剩下的就是靠莫雯带来的嫁妆。所以,若说沈府对其有养育之恩,不如说是莫雯养了整个沈府。
沈听雨的话直接戳中了沈谨丞的软肋,身居高位的他,仿佛忘了,他的一切都源于莫雯,沈谨丞阴沉着脸,如同小丑一般,甩袖离开。
“说到母亲的嫁妆,这几年来倒是辛苦秦姨娘了,一直在打理,母亲的铺子,现如今圣上已赐婚,听雨就要学着如何管理府务了,回头秦姨娘把这几年铺子里的账本还有收租的账本全部拿过来,听雨学习学习。秦姨娘也好歇着。”沈听雨笑着看着秦姨娘,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毕竟秦姨娘如今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我的弟弟呢。”
“不行!”秦姨娘一听沈听雨要账本,脸彻底裂了一个缝,说道,“这铺子我是从沈府里接过手的,有老夫人的嘱托,不能轻易交给大小姐!”说着就哭哭啼啼起来,“老夫人啊,您快回来,这大小姐刚赐婚就要夺权啊,还让不让我们娘三活了……”
秦姨娘这么一提,沈听雨倒是想起,她还有个祖母一直住在宛城养病。
“放肆!”周姑姑厉声喝道,“身为一个丞相夫人,竟然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怪不得这沈府这么乌烟瘴气,主母都当不好!何以管理好一个府院!”
“姑姑莫气,娘亲她……她最近因有了身子,心气浮躁,冲撞了姑姑和姐姐。”沈吟月扬起一张楚楚可怜地小脸看向沈听雨,“姐姐向来大度,自然不会和娘亲一般见识的,对不对?”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沈听雨不想因为秦姨娘等人而闹的不愉快,但是沈吟月说的话,她自然是不待见的,于是笑道,“二妹,我自然是习惯了秦姨娘,只是周姑姑是宫中之人,难免讲究礼法,秦姨娘平日在自己府中也就算了,可是……”沈听雨一脸为难的样子,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让每个人都听到,“可是,在周姑姑面前,如此这般,真的很丢人。”
沈吟月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最后僵硬一笑,却找不出话来说,“姐姐说的是,妹妹这就带娘亲回去。”
待秦姨娘三人走后,沈听雨接过密密麻麻的礼单,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给自己下那么多聘礼,而且还单单下给了她。上一世的睿王给的聘礼也不少,但是与此相比,兼职就是九牛一毛,而且出嫁之时聘礼几乎就让秦姨娘给扣光。
王姑姑命人将聘礼全部抬回了浮笙阁。而后笑着对周姑姑说,“今日周姑姑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沈府还真是牛鬼蛇神太多啊。”周姑姑转而慈爱地对沈听雨说,“倒是委屈了大小姐,不过大小姐放心,从此以后啊,那些肮脏事有娘娘和景王殿下给您撑腰,定不会让您受委屈。”周姑姑自然阅人无数,眼前这个未来的是景王妃十分入她的眼,不骄不躁,进退有度,不由得又想起了东宫那位太子妃,这两个人幸好是姐妹,若是为敌,恐怕要两败俱伤了。
沈听雨心里一阵感动,周姑姑眼里的善意和疼惜之意那么真诚,不得不让沈听雨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