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来者不善(2 / 2)

“咔”

李学武拉上枪套关了保险把枪又放回了腋下。

“闫解成就守在这里听电话,咱们两个小队每隔两个小时往招待所回一个电话,有紧急情况可以由闫解成转达”

说完了任务安排,李学武最后叮嘱道:“记住了,在外面办案,尤其是没有跟地方打招呼的情况下,一切小心,有情况直接开枪,照脑袋上打,别留口儿”。

“是!”

房间里的几人答了一声便出发了。

不是李学武小心谨慎过了头,不仅仅开房的介绍信是回收站的,到了地方还不打招呼。

这在程序上是不规矩、不礼貌的。

可李学武对于钢城这边实在是心中没底,付海波跟自己一样,都是保卫系统的,难说在地方有没有熟人,万一跟当地局联系的时候出现意外就麻烦了。

再一个就是这个时候的沟通效率,李学武实在等不起跟这些人磨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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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选择了直接硬钢,出了事儿再说。

因为韩战两人是去居民区,所以长枪不方便携带,交给了李学武和刘兆伦。

李学武等韩战两人走了以后对着闫解成交代道:“出门在外,人心险恶,自己在这儿注意着点儿”。

闫解成很是郑重地点点头说道:“科长您放心吧,我就在这个屋里不出去”。

李学武看着闫解成颇有一种孙悟空画的那个圈儿里的唐僧的感觉,无语地笑了笑带着刘兆伦出门了。

闫解成送了李学武出门便将门划上了,一个仰躺摔在了高级房间的软床上。

这哪里是出差,简直是度假啊。

韩战和景勇杰也是第一次合作,但已经能互相配合和沟通了,毕竟男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在一根烟的时间里便能产生默契。

因为在轧钢厂就查好了付海波的家庭住址,所以韩战和景勇杰是坐着公交车直接上门了。

地址备案的是一个工人居住区,韩战和景勇杰下了车走在有些泥泞的土路上,看了看路边堆积着白雪的街道。

“付海波能住在这儿?”

景勇杰也是皱起了眉头,这儿的环境实在是不怎么样。

家家都是灰突突的瓦房,还不是一家一座瓦房,而是两家用一座,一道院墙从中间劈开两户。

这有点儿像后世的联排别墅。

因为已经过了9点了,这个时候太阳开始给大地加温,所以路上的积雪一踩就会出水。

“先去看看再说吧”

两人说了一句又继续往前走。

直到了这条街(gai)的一头儿,才看见了付海波在档案上备注的住址。

看着眼前荒草顶着白雪支出来在寒风中摇曳的破败院子,跟其他住户的房子样式一样,付海波报备的住址房屋也是跟邻居平分了一幢瓦房。

只不过邻居那边的烟囱还冒着余烟儿,而付海波家这边烟囱都塌了半边了。

韩战与景勇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失望二字。

景勇杰不甘心地翻墙进了院子,踩着积雪去了房子跟前儿看了看。

即使再不甘心,可窗户上的玻璃都不全了,这还能住人?

“嘎哈呢?!”

正在往窗户里看的景勇杰被吓的倏地回头,看向韩战,却发现韩战看着墙头儿。

景勇杰随着韩战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与隔壁间隔的院墙上趴着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半大小子。

“瞅啥啊?说你俩呢,哑巴啦!我问你俩嘎哈呢?!”

“草”

景勇杰把手里的枪收了收,嘴里冒出了一句植物。

太特么突然了,这熊孩子就露个脑袋在那儿,关键是那个狗皮帽子,不注意还真以为一条狗扒在墙头跟自己飚东北话呢。

“我们是付海波的朋友,好几年没见了,过来看看他”

听见景勇杰的回复,那半大小子的鼻子吸溜了一下,将要淌进嘴里的青色鼻涕吸了回去。

“垃圾吧倒吧,老付家早特么搬走了,唬谁(sei)嗫?”

“呦呵?!”

景勇杰看这熊孩子还挺豪横,想起了出来前李学武交代的话。

“抽一根?”

走到墙边,景勇杰掏出一盒烟递给了熊孩子一根。

这半大小子倒是不客气,伸手就从景勇杰的手中接过了香烟,还煞有介事地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景勇杰咧着嘴看了看这小子将沾着鼻涕的香烟叼在嘴上,敬佩地擦着了火柴给这东北小老弟儿点了烟。

这半大小子抽了一口烟,撇着嘴说道:“是哪条道儿上来寻仇的吧?”

“呵tui!”

说着话,这小子还对着自家墙里吐了一口痰。

“这烟真叽霸好抽,哪产的?”

景勇杰看了看这个自来熟的小子,又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韩战。

韩战冲着景勇杰使了个眼神,然后转身望起了风。

景勇杰晃了晃手里的香烟说道:“朋友给的,就这一盒了”。

墙头这小子也知道下面这人啥意思,吸了一口烟说道:“老付家没一个好饼,但是对街坊邻居还是不错的”。

草!

景勇杰低声骂了一句,将兜里还没拆封的另一盒大前门也掏了出来。

这是车上李学武给的,他都没舍得抽,全被这小崽子敲诈走了。

“真就这两盒了,你要不说我可找别人了”

扒在墙头这小子看了看景勇杰手里的烟说道:“少叽霸扯淡,这趟GAI你要是能找到一个像我这么闲又特么愿意搭闲话儿我都把他干死”。

看着有些愣的小子,景勇杰先是晃了晃刚才拆封的那盒放在了墙头上。

这小子倒是有个性,根本没去看那盒烟,嘴里说道:“这院儿里原来住着付老瘪,就是付海波他爷,TUI~”

也不知这小子是上火了还是借机嘲讽付家。

“付海波他老叔逃苦力走了以后就是他爸养他爷,解放后付老瘪死了,这院儿里又来了一个崽子,是他老叔家的儿子”

刚说到这儿,就听墙里有声音喊:“二嘎子,赶紧死回来”。

“妈,我正跟人说话呢!”

“说你奶奶个腿儿,撒冷的屋来,衣裳要是再特么刮裂了我削断你的腿!”

“哎呀你别管了,我说一会儿就回!”

这小子不耐烦地回了屋里人一句,又对咧着嘴的景勇杰说道:“后来付海波他爹救他老叔那个崽子死了,付海波就跟他老叔走了,去哪不知道,我妈说可能去京城了”

景勇杰终于知道这小子满嘴的啷当是跟谁学的了,咧着嘴坚持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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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听说付海波那瘪犊子回来了,还特么当了厂里的保卫干部,草他大爷的,那犊子一肚子坏水儿,还叽霸当保卫干部,草”

景勇杰忍不住地问道:“这院儿他们就没回来住过?”

按了按被风吹歪的狗皮帽子,这半大小子撇着嘴说道:“住个屁,你看看这造的,草”。

说完这一句还随口嘀咕了一句:“就算造成这样也不给人用”。

显然是这孩子的家在付海波面前碰了壁,这才这么大的怨气。

景勇杰抬着脸问道:“那你知道能在哪儿能找到付海波吗?”

半大小子看了看景勇杰手里的那盒烟不说话。

景勇杰好气又好笑地将烟放在了那半盒烟的上面。

“炼钢厂那犊子去的很少,多是在外面玩儿,他家现在住哪儿我不知道”

见景勇杰冷着脸要去拿墙头的烟,这小子又快速地说道:“但我知道跟他经常跟马三儿出去玩儿,马三儿是我们这儿最不是物儿的地皮”。

说完了话,这小子抢了墙头上的烟补充道:“我劝你们还是土豆子搬家滚球子吧,黑的、白的你们玩儿不过付海波那个犊子”。

看着墙头儿上的狗皮帽子没了,烟也没了,景勇杰吐了一口唾沫从院里翻了墙出来。

“看来找这个付海波还真不容易”

韩战也听见了刚才两人的对话,点头说道:“那就先去打听一下这个马三儿的情况”。

两人商量完便往出走。

韩战两人这边不顺利,李学武这边也遇见了难题。

李学武带着刘兆伦离开招待所便奔着炼钢厂去了。

这个时代的钢城就已经建设的很好了,公交车行驶在胜利路上,看着两边的高楼,还以为进了哪个大都市了呢。

确实是大都市,钢都。

炼钢厂虽然是红星轧钢厂的分厂,可厂区的建筑要比京城那边的好一些,毕竟体量小,资金也挪转得开。

在大门口李学武便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和介绍信,门卫一看是京城总厂来的人立马就去值班室里汇报了。

没让李学武他们多等,不一会儿就从办公楼里小跑着出来了几个人。

跑到身前,一个胖子喘着白气说道:“是总厂来的李学武科长吗?”

李学武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胖子,然后说道:“我就是”。

这胖子笑呵呵地与李学武握了握手说道:“我是厂办秘书于德才,我们厂长刚开完会,听说总厂来人,正在办公室等您呢”。

“罗厂长这么忙,突然来打扰实在不好意啊”

李学武客气了一句,带刘兆伦随着于德才往办公楼走去。

于德才边走边客气道:“咱们都是同志,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说着话,领着李学武便上了办公楼的三楼,也是把一头儿的位置。

于德才先是敲了敲门,随后汇报道:“领导,总厂的同志到了”。

“哦?请进来吧”

听见罗厂长吩咐,于德才这才闪开身让李学武进了办公室。

李学武进屋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办公室可是比总厂的厂长办公室气派多了啊。

就连沙发都是皮子的,看着还是美式的。

见李学武进屋打量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罗家平笑呵呵地站起身说道:“是总厂保卫科的李学武同志吧?对你我可是如雷贯耳了啊”。

李学武扭头看向炼钢厂的厂长罗家平。

一副弥勒佛的神态,挺着小肚腩,穿着蓝色的夹克,脸上戴着一副眼镜。

“罗厂长好,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坐坐”

跟李学武握了握手,罗家平笑着让了李学武坐,然后解释道:“这原来是一家米国的企业,咱们接收以后就一直利旧,这也是为了节余成本嘛”。

看样子是在给李学武解释屋里的摆设和装潢,实际上是在套李学武的话,试探李学武此来的目的。

其实也不用试探了,李学武的身份就代表了他来这里一定不是视察生产的。

“我不是纪委的同志,再说了,我对于办公室的装修不太在意,关键是能不能做好工作不是嘛”

“哈哈哈哈”

罗家平听了李学武的话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后指着李学武的身前示意端茶过来于德才先给李学武摆茶。

“上次开会我就听说咱们厂出了一位神探,居然挖出了隐藏在咱们内部的坏人,这份功力还真是难得”

“怎么样?”

罗家平笑着对李学武说道:“我跟杨厂长说说,您来我们这边任职一段时间怎么样?分厂也是总厂的一部分嘛,分厂的保卫也是需要建设的嘛,哈哈哈”。

“呵呵呵”

李学武陪着罗家平笑了两声,随后说道:“就怕我才疏学浅达不到您的要求,让您失望了呀”。

既然罗家平跟自己玩儿这套,那李学武就开起了嘴炮,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罗家平被李学武说的脸色顿了一下,随后换了话题问道:“不知道李科长这次来是总厂有什么任务吗?如果不忙的话晚上我安排,咱们总厂、分厂的同志聚一聚,热闹热闹”。

李学武看了看罗家平,没说什么,而是从包里拿出付斌签署的撤职令和逮捕文件放在了茶几上。

“公务缠身,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得带付海波回京城,下次,下次您进京,容我做东招待您”

两个人的刀光剑影就连站在一旁的于德才都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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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总厂来的这个小科长这么难对付,在厂长面前完全不落下风啊。

也是这于德才见识短,如果有机会去总厂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李学武连总厂的厂长都不怕,还能怕了这个比李怀德还低一个级别的分厂长?

罗家平的级别确实不高,就是处级干部,炼钢厂也是处级单位。

所以付海波这个副处长才跟李学武去争总厂的副处长位置。

罗家平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其实并不多,但罗家平看得很艰难似的。

在拿起逮捕文件的时候更是笑脸变成了严肃的脸色。

“我们服从总厂的决定,坚决执行总厂的命令”

李学武见罗家平的态度还算配合,便笑着说道:“实在是抱歉,大年下的给您和分厂这边填不愉快,可案子实在是紧,所以请您多担待”。

罗家平点点头说道:“国法无情,谁犯了错误都要被处罚,这是原则性问题”。

李学武笑道:“那就谢谢罗厂长了”。

道了一声谢,李学武随后问道:“付海波现在在厂里吗?”

罗家平不假思索地说道:“在”。

可随后又不确定地问向于德才道:“付海波的假期休完了吗?”

于德才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对着罗家平回道:“还没呢,他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得年后才回来上班呢”。

“哎呀!”

罗家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道:“你瞧我这个记性,对不住啊李科长,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付海波了,要不你看看,等他年后回来了再来抓他?”

李学武脸上的微笑随着罗家平和于德才的一唱一和慢慢消失了。

“哦?那太不凑巧了”

李学武跟着罗家平感慨了一句,随后说道:“既然付海波不在厂里,那我们只好等他到年后了”。

“没事没事,我们这边给你们提供食宿,保证让总厂的同志宾至如归”

说着话罗家平对着于德才说道:“让招待所安排李科长他们住下,今晚再安排一顿饭,我要跟总厂的同志增进一下感情,呵呵呵”。

说着话,罗家平还看向了李学武,想看看李学武的态度。

李学武不无不可地点点头说道:“那还真是麻烦罗厂长和于秘书了”。

于德才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毕竟我们跟总厂的交流机会不多,这次有机会多跟您学习”。

“您太客气了,哈哈哈”

李学武笑着跟于德才打了个马虎眼,随后对着罗家平说道:“既然付海波今天等不到了,那我走访一下厂里的同志吧,一会儿再出门去看看钢城的特色,还请您帮我们安排一辆车”。

罗家平听见李学武要走访厂里的同志,表情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没问题,咱们钢城还是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德才同志,你给李科长他们安排一台车,要好一点儿的”。

李学武见罗家平交代完,便站起身说道:“这几天就叨扰分厂的同志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罗家平跟李学武握了握手,送李学武出了办公室的门。

看着李学武带来的人站在门口像是站岗似的背着两杆56式,罗家平愣了一下。

李学武对着刘兆伦示意了一下,便跟着于德才往楼下走。

罗家平看着李学武的背影,嘴里暗暗骂道:“锋芒毕露,来者不善”。

说完这句话便回屋去打电话了。

李学武这边由着于德才领着进了保卫处处长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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