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了什么大善?城隍问。
他在李家湾村盖了一座庙,住进了一位高僧,对村民群众起了很大的教化作用。现在那个村及周边几十个村庄的治安环境强多了,几乎杜绝了杀盗淫现象,呈现出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民风淳朴的喜人景象。就这些善莫大焉,钟惠民功不可没。
施在田讲得动情,城隍听得动心,却又皱着眉说,只是被钟惠民烧死的艾泗亡灵不肯善罢甘休,何况现在冥府阎王已判定钟惠民的死期,恐怕回天无力了。
施在田说,我把钟惠民改邪归正后所做功德修一份奏折,烦请城隍爷跑一趟冥府递交给阎王,看有没有转机。我是代表许许多多受到劝化而积德行善的村民为钟惠民请愿的。
既然这样,那么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城隍说着,弓身捡起那面焚烧过的锦旗。照说那面焚烧过的锦旗,已然成为一堆灰怎么能够拾起呢?原来,未焚烧之前的那面锦旗,属阳性,也叫阳锦旗,可是焚烧之后,虽然人看到是一堆灰,但是阴界众生看到的还是一面锦旗,不过,只能称为阴锦旗。
这会儿,城隍将拿在手里的锦旗抖开来看,看到上面绣着“德操高尚,福荫百姓”的赞美词,他竟自感慨,这说明钟惠民的确弃恶从善了,我把人们送给他的这面锦旗拿到阎王殿去,再带上你修的一份给他记功的奏折,一并让阎王看看,阎王能否免除钟惠民的死罪,还很难说。不过,在阎王面前我会尽量给钟惠民美言几句。
施在田回去后,即刻磨墨动笔写一份奏折,再次来到城隍庙烧给城隍。7天后,已去冥府一趟返回的城隍在施在田的夜梦中给他复信,说阎罗王讲,从现在开始,只要钟惠民达到三个要求,就可以赦免死罪,一是投案自首;二是安抚死者家属,依法补偿经济损失;三是坚持行善积德。
这应该做得到,我与钟惠民沟通一下,就成。施在田这么承诺一句,就醒过来了,再也睡不着。
天一亮,他便告假出了校门,前往钟惠民所在的房地产公司打算面晤钟惠民告知其解厄的办法。
考虑到钟惠民并不认识他,施在田也不想表露自己系L省医科大学教授的身份,他故意着一身乞丐服,还在大晴天穿一双套鞋,在鞋帮上糊上一点泥巴,看上去脏兮兮的。
施在田想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做老板的钟惠民面前,看他什么反应,他若以势利的态度呵斥,施在田就决定放弃他,不理睬这档事了。
未料,施在田这般邋遢地出现在钟惠民面前,他仍表现得很平静,虽不算热情,但也不冷漠,还安排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接待施在田。
那工作人员把施在田叫到一边说,我们公司有澡堂,我带你去洗个澡,再让你换穿上我们公司为流浪人员准备的干净衣服,然后你再去找我们的钟老板谈事。
扮成乞丐的施在田哈哈一笑,说谢谢你们钟老板对我的关照。你也不必为我费心了。他随即将罩在外面的乞丐服一脱,露出一袭泽新的中山装来,再蹲下身子拉开大挎包的锁链,从里面拿出一双擦得油光透亮的皮鞋,把穿在脚上的那双带有泥巴的套鞋换了,再看上去挺有派头,也精神多了。
那工作人员对施在田刮目相看,问道,你是什么来头?施在田说,不讲,不讲,见了你们钟老板我再讲。
那工作人员就将施在田带到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去见钟惠民。钟惠民并不在意面貌一新的施在田,却望着那工作人员问道,刚才那个乞丐你把他送到哪儿去了?还是打发走了?
那工作人员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倒是施在田开口抢白,在下就是那个乞丐。
钟惠民认真打量着他,怎么看也不像个乞丐。摇摇头,又盯着他讲,你在说假话吧?
那工作人员插嘴,钟老板,他确实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假扮的乞丐,他刚才的一身乞丐服和那双带泥的套鞋还装在他的大挎包里呢!
这位同志说得不错。施在田说着,又蹲下身子,拉开那只大挎包的锁链,那套塞成一砣的乞丐服就露出来了。
感到怪异的钟惠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又要假扮成乞丐?是什么来头?
对他的一连三问,施在田没有立即用语言回答,而是用动作回答。他拉上挎包的锁链站起来,从身上掏出一个证件,递给钟惠民。钟惠民一看,证件上有他的图像、姓名和单位职称等内容。
钟惠民忽然肃然起敬地将证件还给他说,哦!原来你是L省医科大学的施教授,了不得,了不得。为什么开始不直接表露身份,而要乔装打扮成社会上最底层的弱势群体来见我。
就是想试一试你关注不关注,关心不关心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原来你也不错,你得体的安排让施某感到温暖。施在田直抒心臆。
施教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钟惠民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重要事相告。施在田直说,但让人听起来有些神秘。
有什么重要事?钟惠民问得平淡,内心却在打颤。
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讲。施在田话里有话,越发让人感到神秘。
钟惠民领会了意思,对那工作人员说,你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