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暗暗为难，但他未动声色，而是趁着指挥部的指挥长出去接电话的空当，跟闫志勇说：“老闫，你们算过细账没有，我怎么感觉这价格有点低啊？”
闫志勇一脸为难地说：“我们测算过，像这种半拉子工程，是最麻烦的。本来政府能拨出的钱就有限，而且先期的大部分工程款，都支付给了广东那家企业。现在谁来接盘，肯定没有吃肉喝汤的份，只能啃骨头。”
楚天舒试探着问：“也许郎市长还不是很清楚这些情况，你们详细汇报过没有？能不能在原先报价的基础上，再往上浮动一点？”
“汇报过了，不可能！”闫志勇苦笑着说，“广东那家公司就因为整天吵着要增加预算，否则无法按时完工，才被郎市长撵走的。我们和其他企业联系的时候，也探过口风，但郎市长发火说，增加预算，政府的脸面往哪儿搁？将来审计怎么解释？”
楚天舒顿了顿，说：“老闫，这样吧，你们先和卫世杰接触一下。”
闫志勇明显信心不足，说：“明摆着要亏，我估计他也未必肯接。”
楚天舒说：“你们先跟他谈谈，必要的话，我也跟他打个招呼。”
“好吧！”闫志勇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唉，只是工期不等人啊。”
送走了闫志勇，楚天舒坐在办公椅上，陷入了沉思。
郎茂才冷不丁的抛出这个工程，是不是在试探，自己跟不跟他一条心，能不能指挥得动？
刚才郎茂才说得很清楚，博览会是他当上市长之后主抓的第一项有重大影响的活动，他在省领导面前立了军令状，如果此时鼎力相助他一把，自己作为叶庆平的人，支持了他的工作，以后他就能和叶庆平更好地合作。
等等！
楚天舒深吸了一口气，在内心提醒自己，对于郎茂才的想象，是否太理想化？鳌头湾的事可是前车之鉴，别自己一头热情地投入与付出，却换来无耻政客的翻脸不认人？郎茂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哇。
外环线道路改造工程，确实工期紧，任务重，如果不能如期完工，影响巨大，尤其对叶庆平和郎茂才而言，把东南省艺术博览会争取到青原市来举办，要是办砸了，他们在省领导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变成了一个儿戏，怎么向省领导交代？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必须得抓好啊！
问题的关键是，这明显是亏本的项目，卫世杰到底肯不肯接？
鳌头湾这个火坑还没跳出来，又逼着他跳外环线工程这个坑，怎么开得了口？
如果还是叶庆平提出来的，楚天舒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推脱，叶庆平估计也不好怪罪，可偏偏这次是郎茂才主动找自己谈的，如果这么说，郎茂才肯定会有想法。
书记叶庆平让你去逼卫世杰跳鳌头湾这么大的一个火坑，你毫不犹豫就去了，我郎茂才让你去跳一个小火坑，你竟然就推三阻四，不是把我这个市长完全不放在眼里么？
政治利益要考量，经济利益也要考量，确实很为难。
难归难，工作总不能不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