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炸雷擂响战鼓,大雨滂沱落下。整个伏龙国笼上了一片阴霾,不知从何时开始,伏龙国进入了连绵的雨季。长时间的阴云不散,躺在床上的虞定心情越发低落。
又一道惊雷吞吐,耀眼到惨烈的电光像一把利剑刺向人间。可转瞬消散黑暗,空留雷声回响。虞定没有惊扰吞吞,起身将窗户开启了一个小缝,屋内渗入了冷风,潮湿的空气挤满了虞定的肺部。
被狂风吹得摇摆的雨幕见缝插针,顺着窗户缝隙击打在虞定身上,一个寒颤。虞定合上窗户,隔断了这狰狞的雨夜,屋内只听得见吞吞微弱的呼吸声。
虞定一声不吭地坐在屋内。又一道雷声响起,他想起来与吞吞的初次见面,那个口吞生肉的女孩游荡在寂犴山脉。从最初的相识两人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他不知道吞吞现在跟着自己是否真的快乐,好像是他将吞吞重新引入了一个漩涡,只不过这个漩涡里满是人性的争斗,更加喋血。
被子摩擦的簇簇声,虞解将被吞吞踢走的被子重新盖好,他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一笠蓑衣,开门冲进了雨夜。
虞定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只是走在这雨夜,没必要刻意用修为避雨。听着雨滴落在蓑上的沙沙声,什么也不用想,也是一种满足。
虞定走着,看到从书房门缝中透出些许亮光,虞定敲门进入。虞皇正抱着一本医术眉头紧缩,用手指了指屋内的椅子示意虞定入座,然后不再理会虞定。
虞定看着虞皇,虞皇看着医书,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内只有沙沙的翻书声。虞定有些失神,他不敢肯定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虞皇夕日的光彩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翳,胡茬不修边幅的在脸上生长。
“没想到时间这么晚了,”虞皇将医书合上,看起来从书中感悟许多,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你放心,父王肯定会找到救治你内伤的办法。”
“没有必要,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挺好。”虞定垂下头看着脚尖,自己就是一个灾星,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没想到虞定会是这样的回答,虞皇满脸惊愕,眼里的光芒在一点点的消散。虞皇拖着病重的身子缓缓起身,将手搭在虞定的肩头。
父亲从小对兄弟俩极其严厉,在虞皇的手搭上肩头的那刻,虞定以为会遭到虞皇的一顿呵斥,可是没有。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就会固执的坚持下去,”虞皇顿了顿,“可有些事情,只有时间才能证明才是对的,可等你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虞定抬头看向虞皇,当两人的目光对视,虞定慌乱的移开视线。
“记得小时候,你们兄弟俩总会缠着我讲故事。”虞皇将书房的大门敞开,雨势减弱了不少,可依旧淅淅沥沥的冲刷着地面。
寒气逼近,屋内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但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有杀生大祸。更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你看不到的角落,不少人都在窥觊你的地位。他们在等,如果有一天你被拉下去,不仅是你自己,你的族系都会不复存在。”
“圈养死士,杀人善后对于权贵来说稀疏平常。可你见过一种死士,和自己一模一样吗”
“这种死士的名字就叫做影。他作为最熟悉你的人,不仅了解你的生活,甚至对于你的癖好了如指掌,他更能在危机时刻成为取代你的存在。”
“为什么是取代”,虞定对于虞皇所讲的故事有些许不解,替身可以理解为将臣圈养的死士,为什么虞皇对于影的用词是危机时刻取代你的存在,而不是代替你的存在。
虞皇抬手示意虞定稍安勿躁,“将臣不过身份比平民优越而已,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为了财宝、女人勾心斗角,甚至争得头破血流。可他们却甘愿在某些特定时候让一个替身成为取代自己存在,让一个陌生的人和自己的女人同枕,让自己的儿子称其为父。”
虞定眼神迷茫了,他从小接受的理念中规中矩,虞皇的一席话触及了他的盲区,甚至让他觉得心里不适。
“将臣所图的,不是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是千秋万载,”虞定没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
虞皇嘴角上扬,将手掌搭在虞定肩上重重的拍了几下,显然对于虞定的回答很是满意。
可虞皇所讲的故事就此结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进屋内,两人同时打了寒颤,虞皇的声音好像有些发颤,“假设一下,如果你就是那个所谓的替身,你的人生早已被某人编排好。是生是死早已写定,你会坦然接受吗”
没有等虞定回答,虞皇向虞定下达了强制休息的命令。此时天边已经放晴,晨光熹微。虞皇看着虞定远去的背影,城池大战逼近,风雨欲来。
虞解和国师顺利地回到伏龙国,众人看到长相和国师极其相似的濮芜甫也是十分惊讶。虞皇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王后用手肘捅了捅虞皇,关于濮芜甫的讨论没有继续下去。
而此时濮芜甫唯唯诺诺的站在虞解身后,小手攥着衣角,低头看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