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罗,传说是寄生于烟火的怪谈。
可以幻化成各种姿态,还能从烟中浮现出人脸的模样。经常出现在农家的灶、篝火等地方。会让人视线不清,源于人类对烟火的恐惧。
育种师善于抓住亡灵在世时的情绪、执念、苦难,利用黄泉奈落咒,将其培育成各种怪谈。
木户惠子身上由她已故母亲变化而来的二口女就是例子。
而现在出现在战场上的烟烟罗也是一样,是育种师的众多作品之一。
呛人的烟雾,模糊占据住视线,能听见有各种非人的嘶吼怪声开始交响。
数量非常多,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大川定久错愕地朝周围望去,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烟雾缭绕之中,有数不清的畸形扭曲,轮廓模糊身影出现!
是育种师的种鬼们,借助烟雾的掩护来袭。
“得把那只烟烟罗干掉!”
慌乱之中,大川定久听见了前岛队长的叫喊声。
接着就是剧烈的碰撞声和战斗声,烟雾之中,前岛队长和77号桃木弩车小组的其他几个成员,似乎和某个未知的怪物打作了一团。
不仅仅在77号弩车小组这里爆发了战斗。
中段路径上的其他小队,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不同流派出身的除灵师们手段尽出。
被临时调派到这里的普通武装人员,开始朝着雾气里面模糊的怪物身影拔枪射击,但普通枪械对很多怪谈都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已经分不清是怪物还是人类发出的嘶吼和哀嚎声,混合着激烈的战斗声,像是一颗颗炸弹,在烟雾的各处爆响开来。
“不……不!”
大川定久仓皇向后退,队友发出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这个年轻的编外除灵师,虽然一直不服神谷川,认为神谷的遭遇和经历“我上我也行”,但真的碰上异常情况,却又开始胆怯了。
虽然在本次行动之前,结城真剑佑以及他的队长前岛就三申五令过,说追傩式的举行过程中,很可能会受到育死者的疯狂干扰。
但等事情真的发生。
等看到烟雾之中,如同百鬼夜行一般的恐怖场面,大川原本的傲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多的怪谈,这么多……不……我只是个编外的民间除灵师,和这些怪谈们拼命,是那些正式的除灵师该干的活……”
大川定久从一开始的小步后撤,变成了回头大步逃跑。
可是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的烟烟罗释放出来的烟雾实在太浓重,已经慌不择路的大川无论怎么跑,也无法从烟雾里面脱身。
跑着跑着,他的脚下踩到了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一下子失去重心,狠狠扑倒在了地上。
“该死!”
下巴和手肘处都被擦破大片皮肉,钻心的疼痛感没有让大川冷静,反而让已经失神被吓破胆的他更加慌乱。
他顾不上去分辨绊倒自己的尸体到底是某个同僚,还是种鬼带过来的“花皿”,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
就在这时候,大川定久听见了烟雾里面有声音传来。
“呜呜……呜呜……找不到了……”是一个女人凄惨的呜咽声,悲悲切切,“一个……两个……三个……不对,不对。少了两个……少了两个啊……”
大川定久能感觉到,在烟雾里哭泣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类。
是育死者的种鬼!
有一只种鬼在这里!
“一个……两个……三个……”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是在固执地数着什么。
“别过来!”
大川定久伸手到腰间去摸除灵武器。
他的武器是一把桧扇。
算不上多珍贵,但好歹是把超凡的物品,可以对邪祟照成一定的伤害。
“六个……七个……八个……少了两个,还是少了两个……到底在哪里呢?到底在哪呢?”
烟雾里的悲戚声音越来越大。
还能听见湿漉漉的脚步声,以及水滴淌落的声音。
大川定久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轮廓时隐时现。
“我让你别过来!”
大川胡乱挥动桧扇。
可能是因为心里素质太差,独自面对未知怪谈,被骇入骨髓的恐惧笼罩,他的发挥很糟糕。
桧扇没有击中敌人,反而因为手抖没拿稳,而掉落在地上。
“在哪呢?你有看到吗?你看到了的吧?”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大川定久匆匆忙忙去抓地上的桧扇。
这时候,一长女人的脸从烟雾里面猛然探出,凑到了大川的面前!
那是一张惨白无比的脸。
一双眼睛里面看不见眼球,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脸上的肌肤因为泡水而肿胀无比,不时有黑色的液体,从她软烂的皮肉下渗出来。
两者之间的距离极近。
近到大川定久呼出来的气可以直接喷到女人脸上。
近到能闻到女人身上阴湿腐烂的水臭味。
“啊,找到了~”
女人悲戚的声调古怪上扬。
她的嘴角咧开,忽然把双手捧到大川定久的面前。
那一双同样被泡胀了的手并拢着,看不见手指,只有残破的手掌,不断有涓涓的黑血从十个断指处流淌下来。
而她的残缺淌血的手心上,赫然摞着一堆扭动的手指!
“找到了!找到了!原来在你这里啊!”
女人兴奋而癫狂。
大川定久感觉伸出去摸桧扇的右手一痛,低头看去,只看见自己的右手只剩一块残破的手掌,五指整齐地脱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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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我找到了!找到了更多!”
女人还在癫狂的呓语,地上本属于大川的五根断指,被她发狂一般的抢走,如视珍宝地捧在了手心里。
“这东西!”
大川定久感觉头皮都要炸裂开来。
也就是这样瞬间,他意识到了这个断指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怪谈。
这是一只皿屋敷!
日本有名,怨气极重的怪谈,据说是名女佣人,因不小心弄丢了主人家的传家之宝——十个一套的盘子里的其中一个。
从而被主人砍断了手指,扔进了井里。
自那以后,井底每晚都会传出血屋敷“一个……两个……三个”,这样悲切的数数声。
不知道是在数摔碎的盘子,还是她断掉的手指。
“走开!走开啊!”
断指的疼痛加上极度的恐惧,让大川定久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崩溃。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奔跑过程中吸入了太多烟雾和行疫神的黄水瘴气,他甚至开始意识迷离。
恍惚之间,大川定久又看到了一道人影在烟雾中出现。
那似乎是一个男人,不像是怪谈。
等他走近了后,大川能看见对方长长的马脸,以及脸上坑坑洼洼的红疙瘩。
这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被枝蔓缠绕的花匠直刀,不像是除灵师方的成员,也不像是被裹挟出现在这里的可怜“花皿”。
他在路过大川定久和皿屋敷的时候,只是冷漠鄙夷地望了一眼。
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很快就隐入烟雾,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