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正脸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说出自己心底的疑问:“陛下,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陛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季家是有错,可是季家的指责难道全是假的吗?
臣不是傻子,臣也看得出,陛下对顾文君非同一般。可是,陛下和顾文君是两个男子,陛下你怎么能——”
“够了,住口!”
萧允煜直接打断张御正的话,他冷冷道:“张大人,你现在把话收回去,朕还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萧允煜这么说,张御正反而冷静下来,直至生死于度外。
“陛下,你宁愿被臣质问,也不愿否认对顾文君的心思。你你!”
张御正一脸痛惜。
张御正原本还以为皇帝只是一时兴起,只不过是图新鲜罢了,结果萧允煜反应之大,实在出乎张御正的预料。倘若陛下隐藏这么久,就是为了顾文君——
那这就太可怕了。
张御正更加胆颤心惊,急呼道:“这是错的呀!”
“错?”萧允煜听得连连冷笑,他也是压抑过久,怒气一涌上来,就再也收不回去,皇帝问:“何错之有?”
“朕做错的事情多了去了,唯独这一件,朕不认。朕的职责就是当一个好皇帝,朕也在认真做了。
至于朕看上谁,喜欢谁,就不劳其他人费心了!”
他可以承受各种各样的骂名,无论是暴君还是煞帝,萧允煜毫不在乎。
然而,他对顾文君的心意,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绝无半点的虚假。萧允煜能忍下一切,却忍不了这项指控。
“啪!”
偏殿里传来一声碎响,是顾文君情急之下打破了茶杯。
萧允煜闻声,眉眼微动。而张御正听萧允煜正大光明的认下来,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更不会在意别的动静。
“那陛下怎知顾文君愿不愿意?”
张御正直言:“陛下是皇帝,君要臣从,臣不得不从,难道陛下就要因为这一厢情愿,逼着顾文君从此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生生世世被人戳脊梁么!”
萧允煜胸膛起伏。
张御正这句话,偏偏说中了萧允煜最放不下的地方。萧允煜苦心经营朝廷,就是为了把顾文君推上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共分天下。
他可以不顾及天下人的眼光。
反正他萧允煜前半辈子也被骂够了。
可是,他不能不顾及天下人看顾文君的眼光。他怎么忍心让自己心尖上的人成为一个臭名昭著、卖色上位的奸佞之臣!
张御正就是看出了萧允煜对顾文君的感情特殊,才断然从顾文君入手,要破了这层关系。
张御正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字一句恳切说。
“陛下,收手吧!”
“不。”
萧允煜沉声,“朕不会对顾文君收手,永远不会。”
“只要朕不放手,顾文君就只能是朕的。你也不用去劝顾文君了,更不用想着把女儿嫁给顾文君。只要朕在位一天,顾文君就是朕的人,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萧允煜担下了所有的罪名,甚至把自己说成逼迫忠臣的昏君。
张首辅被他气得几乎要吐血。
谁想到萧允煜竟然比他更先一步呕出一口血。
“噗。”
“陛下,你怎么了!”
张首辅被吓得手足无措,彻底没了斥责的心思,然而张首辅刚要冲上去扶萧允煜,却被另外一个人抢先了。
是偏殿里的顾文君再也坐不住,冲了出来。
张御正看到顾文君,抬起手指指着,话都说不全了:“你,你们!”
顾文君不管张首辅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连忙为陛下搭脉。
然而那脉象四平八稳,根本什么事情也没有——
蛊毒被调理得也还不错,没有发作。
“……”
顾文君盯着萧允煜,就见萧允煜暗地里一笑,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原来,陛下已经开始“装病”了。
张首辅既是怒气冲冲,又是忧心忡忡,就差抓耳挠腮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着吐血的皇帝再骂什么了,更无法当面骂顾文君,于是张首辅憋了许久,愤而说出一句。
“臣要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