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基地种植官及以上的人议论纷纷，将矛头指向泄露资料的第一人。
诸如此类的言论愈演愈烈，既得利益者想到自己的福利将来会被分走，不由也开始慌乱愤恨。
“静水这孩子太小，分不清正确错误，将来严组长要好好引导。”高级研究员八号彭博萍语气平稳，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将责任推给了严胜变。
即便农学研究院极力遏制了资料继续流传的势头，当前所有的种植官、种植员以及第九农学基地的农学生，资料早就人手一份。
“以后都要待在医院吗？”佟同问严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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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院长一走，危丽直接坐在了病床上，对严静水难得有点佩服：“你那资料写得也太全了，不愧是严胜变的女儿。”
严静水点头，她将资料发出去的那天已经做好被指责的准备，不过还是没想到会在第九农学基地受到刺杀。
“我不赞同。”向来习惯保持中立，从基地外赶回来的高级研究员五号罗莲雨出声，“基地保持稳定才能往外扩张，静水此举确实鲁莽，要做什么也得一步步推进。”
代表高级研究员二号参会的叶枕山盯着单云看了片刻，单云这才放下中指。
“不会。”严静水回道，“我已经告知了父亲，他应该会采取措施，大概会派人过来贴身保护。”
所有参会的高级研究员皆清清楚楚见到了她久久竖起来的中指：“……”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有人抢了你们研究员的名额。”单云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用大拇指指甲磨了磨中指指甲，然后竖起中指，慢慢用嘴吹了吹指甲。
“暂时先在病房住着，外面的守卫军都是我的人。”周千里叹了一声，“这段时间，你先避避风头。”
“说的简单，增产随随便便就能实现？”曹文耀冷笑，“谁都来种植，也要看农学研究院每年撒选出来的种子够不够，农药厂家生产量足不足。”
危丽没明白，眉心紧皱盯着她：“为什么？你瞒着不提学妹，那不就成了你一个人功劳。”
“严组长，你也该说句话表态。”李真章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
罗莲雨若有所思：“我同意。”
彭博萍和姚许知对视一眼，怎么就开始商讨开放种植官跨级考核之后的事了？
一直坐在周千里对面的叶枕山终于开口：“开放种植官跨级考核可以，但研究员考核需要收紧。”
佟同站在几个人身后，听着他们说话，低头笑。
……
“严组长说的跨级考核是指所有等级开放？”罗莲雨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失去理智，而是问出了关键问题。
周千里去基地医院看望严静水，她心情还算平静，正靠在升起的病床上，旁边还站了几个人。
“如今A级异变植物变化情况不明，研究院需要人手。”严胜变神情依旧温润，“去年进来的农学生赵离浓，大家应该都知道，她天赋不错，九月份也做了一个项目成果，期间她还分出精力和静水一起编写出种植资料，研究院缺这样的年轻人才。”
“呵，新基地还未扩建，中央基地早已人满为患，她打破基地的完善体系，以后人人得到福利，资源供应不上，是不是会产生矛盾？将来势必产生动荡！”
几位审讯官的言论一致，说他们用手扯掉了防撞海绵，再撞死的。
……
散播资料的严静水成了众人发泄的活靶子。
该会议由李真章发起，从一号到九号必须全部参加，这次只有九个人。
——投票。
“每位农学生选择进入第九农学基地之前，相信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彭博萍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热咖啡后，缓缓道，“这点，周院长应该比谁都清楚。”
“铁桌四角打磨过，又被防撞海绵包裹，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撞死的？”周千里大怒。
“严组长。”率先发难的人高级研究员四号，同时也是中央农学研究院的院长李真章，“静水引发的是一场体/制暴/乱！你怎么能让她做出这种事？就算想要招揽人心，也不能用这么偏激的手段。”
绝大多数农学生对严静水还是抱有感激之情的。
周千里沉默。
“院长，很多同学已经开始在私下注意其他学生的异常举动，一有异常就会报告给老师。”何月生在学生内部消息最为灵通，“您可以注意一下。”
危丽撇嘴：“我断手都能跑能走，怎么她手臂划上就要住院？”她还以为伤很严重，颠颠赶来探望，白买水果了。
恐怕再往下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这几个农学生基本都来自C班，背调为零，无非是那些势力养着的人。
好在严静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了手臂。
她在第九农学基地甚至遇到几回偷袭事件，攻击人是农学生。
“不就是仗着她爸是严胜变，所以才敢这么做。”
旁边何月生闻言，挑了挑眉。
到最后，这场高级研究员会议还是走了例行步骤。
严静水脸慢慢涨红，低头颇为不好意思：“有一半内容是赵离浓整理的，没有她，我半年整理不出来。”甚至另一半也经过了赵离浓检查修改。
研究员们还有不少种植官联合提出要对严静水惩戒，但这是她自己编写出来的，并非偷盗他人资料，这种行为严格意思上，并不违反中央基地任何一条法律。
这次紧急会议，显然带着追究责任的意味，而被追究人则是严胜变。
周千里咬牙：“你们站在里面、外面的人瞎了还是聋了？”
“院长好。”何月生第一个发现周千里进来。
“你别动。”周千里对严静水公布资料的行为，称得上感激，他连忙制止她直起身，“坐那就好。”
“罗研究员。”周千里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疲惫感，“每年第九农学基地太多农学生伤亡了。”
他说出来的内容一点也不温和，直接震住了整个顶层会议室的人。
“吵死了。”单云堵住耳朵，“直接投票行不行？”
一直游离在会议外的单云突然抬眼看向严胜变。
“你不走？”严胜变给自己实验室的研究员发完消息，见到单云还在，略有些诧异。
“大家刚好没注意。”
“接连撞了几下。”审讯官依旧异口同声。
“我……”
不过两人不敢对叶枕山抱怨。
“严静水的父亲是严胜变，她天生就拥有别人无法得到的资料，当然不需要偷盗他人资料。但她这是毁了整个中央基地的福利机制，以后每个人都是种植官、种植员，哪里来那么多新鲜食物供应？”
周千里气笑了：“一下就撞死了？”
“好好。”周千里连连点头，报了几串数字，“你记下几个老师的通讯号码，私下传出去，让同学们汇报给他们。”
“欸，我怎么没听到过消息。”危丽诧异。
单云盯着严胜变，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原先我以为你不擅长政务，所以将院长位置让给了李真章，现在才知道你不是不会。”
危丽顿时恍然大悟，伸手捂嘴：“那还是别让人知道学妹了。”
周千里忽然冷静下来，眼睛盯在这些人身上，他一直知道自己只是第九农学基地的一个院长，并不能完全控制这个基地，但还是没想到处处都有别的势力。
后面几天，赵离浓也和严静水通讯过，确认她只是伤了手臂，稍微放下心。
“怎么就错了？”周千里强压怒火，“种植官越多，植物生病异变的概率减少，农作物增产，怎么就不能供应上？”
“她这么做是为了小赵好。”何月生见严静水脸上带着窘意，主动替她解释，“严胜变的女儿都会被刺杀，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小赵呢？”
“其实，只是种植资料和疾病防治技巧而已，这样不正好减少植物出现异变？”
周千里连忙派人去审，等来的结果却是农学生自杀的消息，在守卫森严的审讯室，无任何刀具枪弹，他们往房间内固定铁桌撞死了。
严胜变、叶枕山、罗莲雨、周千里以及最后投票的单云，都选择同意完全开放种植官考核。
周千里瞪了一眼危丽：“那也得好好养着。”
“我故意没说。”严静水抬头看向危丽，也不再脸红，严肃道，“你们也别和任何人说。”
“中央基地才平稳几年，严静水这一弄，大家又要乱了。”
“院长，她只是伤了手臂而已，又没伤屁股。”旁边危丽吐槽。
“你们不用担心种植官升太多。”严胜变低声道，“农学也需要天赋，即便手中有资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学通，能在短时间内冒出来才是我们需要的人。至于等几年，各基地也能缓过来接纳普通种植官和种植员。”
“严组长！”高级研究员七号姚许知声音骤然提高，甚至有点尖锐，“你们严家是想捅破天？”
“暂时开放种植官跨级考核。”严胜变给出了否定答案，“大部份人还够不上研究员考核水平。”
“这些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解决。”周千里双手紧扣放在桌面，依旧要继续争取，“种植官、种植员多起来，绝对利大于弊！”
无论在哪，所有人放下手里的项目和任务，皆抵达中央农学研究院顶楼会议室。
人都有怕死的本能，一次没撞死，第二次基本成不了，更何况第一次过于用力，恐怕没死只会晕过去，又何来第二次？
“严胜变你疯了？”李真章恼火，“去年让一个赵离浓跨级考核还不够，现在直接要开放跨级考核？怎么，当初不是你一力强求关闭跨级考核通道？”
罗莲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没有出声。
他一年又一年看着农学生死亡，却没办法做出相应的措施，每天麻木当着第九农学基地的院长，已经快忘了当年自己选择来第九农学基地的目的。
严胜变还穿着白大褂，身上还有刚刚做实验的不明液体的褐色痕迹，但他脸上依旧一片温润，说起话的声音也温和：“资料传开后，应该有一部分人能快速吸收，正好农学研究院需要一批天赋不错又能做事的人，我建议完全开放跨级考核。”
异变42年11月15日，农学研究院紧急召开了一场高级研究员会议。
会议结束，单云没动，直到整层楼只剩下了最后收尾的严胜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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