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没有看他,她把纸推过去后又继续翻杂志,等他写了回答她。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那草稿本啪一下盖到她面前的杂志上,上头两个大字直挺挺的—
不是!
感叹号又大又显眼,全然显示了执笔人的惊怒。
许惟愣了愣,转过头一看见钟恒的目光,心里就咯噔了下:坏了。
教室里大半同学在午睡,小半在看书。
钟恒黑着脸,唇动了动,那句“谁他妈告诉你的”还没出口,许惟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这几乎是她下意识的举动,钟恒全然没料到,许惟的手掌心贴着他热乎乎的嘴唇,直接就把他那话给堵回去了。
“别大声,吵着别人。”
许惟瞅着他的眼睛,“我只是问一下,你别生气啊,不想讲也可以。”
她靠得近,小小声地说完就松了手。
钟恒有点怔,看她两眼,抬手摸了摸嘴唇,过两秒,眉头又皱了,一把拿过纸,捏起笔“刷刷刷”给她写了一串:是她老凑过来,我没理过她,谁跟你乱说的,我揍死他!
笔尖停顿了下,抬眼又瞅她一回,继续埋头写了一句:我女朋友只有一个。
重重地划了个句号,本子推给她。
许惟默默看完。她不笨,钟恒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一看就清楚,他讲话直来直往,这回倒莫名含蓄起来。
见许惟没反应,钟恒脸色更不好看了,他低声问:“不信我?”
许惟摇头,“没有不信。”
只是有些惊讶。
他应该从初中就有女生追了吧,或者更早,蒋檬也说过,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他如果有过女朋友,那也不奇怪。
许惟说:“我没弄清楚就来问你了,对不起。”
她道歉速度极快,态度良好。
钟恒见状,自个憋了憋,也就没了火气,再说他那气原本就不在她身上,只是恼怒谁在她面前瞎说话污蔑了他。
他若有若无地轻哼了声,手摸过去捉住许惟一只手,小声而大度地说:“没事儿。”
许惟对他笑了笑,“那你睡会儿吧,下午还有考试呢。”
钟恒嗯了声,很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校服外套垫在桌上,趴在上头睡了。
下午的物理考试占了两堂课,卷子很难,题量也大,许惟做完最后一题只剩十分钟了,她草草检查了选择题,其他就没再管。
下课铃响,交了卷,一堆憋尿的同学冲出去上厕所,林优也是其中之一。
许惟揉揉眼睛,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眼,钟恒的座位空的。
他大概也去上厕所了。
这一个月,钟恒数学进步喜人,虽然花了很多时间在补高一的内容,但新课也没有丢,上周测验他考了88,差2分就及格了,除此之外,英语和语文背得也很认真,古诗词和单词储备量都在明显增加,但理综那三门课进展稍微慢了点,尤其是物理,一方面是因为他要补的太多,时间几乎分不过来,另一方面是他高一时因为迟到频繁跟这个物理老师有过过节,当时还闹得挺大,他差点就转班走人,以钟恒这记仇的性子,他一看到物理老师就习惯性反感,自然影响听课和学习的热情。
这是许明辉透露的,钟恒自己没提,他在许惟面前表现得很正常,也会让她讲物理题。许惟知道后寻了个机会和他聊了聊,她说得很委婉,大体意思是让他换位思考一下,站在老师的立场想想当他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有错,钟恒别别扭扭没吭声。许惟以为他在反省,然而钟恒想的却是:我他妈再考这么难看就太丢许惟的脸了。
这之后,他态度就端正了。
然而这次的考试确实难,许惟觉得钟恒肯定没有做完。
前后座同学都在讨论刚刚的考试题目,互相对答案。许惟吃了一颗薄荷糖,在桌上趴着,趁这时间休息,周围杂音不断入耳。
“选择题最后一题我选C,你呢?”
“啊,我也是!”
“我不是,那我错啦?”
“当然是C,那是练习册上的原题!”
……
许惟盯着桌角的杯子,脑袋放空,眼睛有些失焦。
视野里来了个身影,没一会就到她身边,在林优的位子上坐下。
“发呆啊。”钟恒敲了敲桌子。
许惟回过神,头抬起。
钟恒问:“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