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枝不知道。
傅枝只知道这群小屁孩没少在背后哔哔她。
一只手把在旁边给她扇风的机械兽扒拉开,嘴里嘬着不知道豹头机械兽从哪里搞来的老冰棍。
对着本家的小学员们笑了声,露出俩小尖牙,“想吃吗?”
傅枝听见了一溜串咽口水的声音。
跑在本家一群学员最前面的欧阳珏眸光冰冷的看着她。
他身后的少年们嘴硬,“正经人谁要啊?我才不要。”
“跑完圈可以去小卖部买,跟着别人买不到似的!”
“还准备让我们吃你剩下的咋滴?”
少年们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一个比一个有骨气。
直到傅枝像变魔术一样从厚厚的黑色训练服里抽出来一排的老冰棍。
“真的不要吃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冰棍,纸袋子跟着噼里啪啦的响。
“亲亲,这边可以便宜出售呢,不再考虑一下吗?”
夏日炎炎,云层再也遮不住天边的火球。
红色的太阳似乎给白云烫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看着躺在机械兽身上不用动就能被拖着跑的傅枝,本家的学员们神色松动。
良久,有人小心翼翼的,“怎,怎么卖?”
“十根冰棍,你们射击场借我一晚上。”
“草!傅枝你贪不贪?一块钱的冰棍你跟我们要一晚上的射击场训练机会?!”
“就是,我就是渴死,馋死,跑步累死,我也不会要你一根冰棍!”
傅枝“哦”了声,把冰棍往嘴里一塞,舔了舔唇瓣,又拿出一瓶肥宅快乐水,吨吨地往嘴里倒,感慨,“艾玛,真香!”
“……成交!!!”
傅枝一直是个不做亏本买卖的奸商。
比起在外一个劲练习对她而言没什么用处的跑步,她更为喜欢的是在靶场上,练习一下她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命中率的靶子。
当然,这个过程是有点艰难。
但这也只是傅枝认为的艰难。
落在欧阳雅眼里,透过清晰的医院玻璃窗,她只能看见瘫软在机械兽身上作威作福的傅枝,就跟着古代出行的皇帝似的,本家的那些学员就像是她的丫鬟,而这群机械兽就跟着前仆后继的妃子一样。
“凭什么?!”
欧阳雅一把推翻面前的梳妆台,扎进她手背的针头因为动作关系而鼓针,血液顺着淡蓝色的塑胶管返血。
可怖又让人觉得心疼。
但盛怒之下的欧阳雅并不在意这点细微的疼痛,她脸上透露出惨白的肤色,整个人就跟着被虐待过一样,精神失常。
“傅枝傅枝!永远都是傅枝!”
“这明明该是我的!!!”
她冲着窗外机械兽的方向嘶吼,握在手里的一条红色项链已经变成了暗淡的黑,流动在白色带着点水晶框架内的那抹红,细看,似乎是沉淀的血液。
“骗子,都是骗子!”
项链像是触怒了她某个脆弱的点。
被她徒手砸向地面,就这,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整个人又跑上前,狠狠往项链上踩了几脚。
“都是骗子!”
“骗子!”
“说什么拿着这条项链,机械兽就会听我的话!没用!都是骗人的东西!”
“害我贻笑大方!害我成为所有人嘴里的笑谈!”
“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的错!”
她猛踹了项链几脚,行动中,因为过分脆弱的身体,腿上一个发软,整个人一个踉跄倒在了地面上。
尖锐的项链刺破了女人手中的皮肤。
清晰的痛感让她的理智回笼的几分。
“不行,我不能输,不能就这样就了结了。”
“我要钱,还有权……我都得要!他说过会帮我的……”
欧阳雅想到给过她设计图稿的保镖,还有手机里尚存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哆嗦着指尖,第一次试图去拨这个号码。
却在拨通前,猝不及防的,接到了另一个电话。
她看见上面的号码,因为巨大的恐惧,她整个人哆嗦着,不小心点到了接听。
手机被放在耳边。
都不等那边人说话,原本发疯的欧阳雅便怒火冲天道,“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来本家!我说过多少遍了!若是让人看见,我还要不要活了?”
那边愣了下,似乎是说了句什么。
欧阳雅更气了,“钱钱钱!你只知道要钱!你就想要钱!欧阳家已经够乱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你不许来本家,你敢来我就死给你看!”
她怒急攻心,胸腔起伏,恨得眼泪珠子都跟着掉了下来,一把挂断电话后,久久不能平息。
——
“姑娘,麻烦,能不能帮我个忙。”
训练场的边缘,吃完晚饭第一个到了训练场的傅枝被人拦住。
她抬头去看,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
是个男人,穿着普通,白马褂,黑长裤,一双被洗的发黄的小黑鞋还开了胶。
此刻手里拎着两袋子的东西,鼓囊囊的。
皮肤黝黑,脸两边带着点被太阳灼烧的高原红,国字脸,是那种一看就很老实的长相,口音都带着淳朴。
傅枝准备往射击场走的动作顿住,和男人保持了三米的距离,“你先说。”
“那个,姑娘,你认不认识欧阳雅啊?”男人把两个白色编织袋放在脚边,挠了挠头,看上去有点急,又有点憨,眼神四下扫动了一下,注意到这个点大家都在吃饭,没有别人,便大了几分胆子道:“俺,俺想请你帮个忙,就是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东西给俺闺女?”
“俺听说闺女最近病了,大医院打针一定挺疼的,还有吃那个药,俺看新闻频道说,药吃多了不好。俺给她带了点土特产,还有偏方……姑娘你能不能悄悄帮我带给她啊?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