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似低语，又无声。
蜃楼志记载：东海之外有大壑，名曰归墟，聚天下之水，无人知其深，鲸落其中，又名葬魂渊。
张茶看过这段记载，当时只当是海里的大裂谷，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亲眼所见才骇然发现，裂谷的确是裂谷，却真有洋流朝下汇聚，仿佛下方真有一个无底之洞，要将一切都吸进去。
难怪鲸鱼死后会落向这里，原来竟是被洋流牵引所致！
“这……”望着下方黑森森的深渊，张茶突然慌了。
正所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他不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更不知道这一去到底还能不能回来。
“我不该把蜃珠给你的，唉……”金刚头陀叹了口气，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后悔，但我真能活着回来吗？”张茶问。
金刚头陀：“放心吧，岛主再生气，也不会真要你命的。”
张茶对此表示怀疑，纤纤花舍后院海蜜举掌的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海蜜的杀意。
然而事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
“长老，我在蜃珠中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我下去之后，你们一定要多加防范，万万不可放松警惕！”张茶咬了咬牙，还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指的是……”金刚长老悟性很高，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仙宗？”
张茶害怕自己的言行变成导致“果”的“因”，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一跃投入洋流之中，朝无底深渊坠去。
望着张茶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金刚头陀若有所思。
深知张茶的为人以及蜃珠的效用，他相信张茶绝对不会乱说，既然张茶通过蜃珠预知到了未来，就真的有可能发生！
“这小子，居然把难题抛给我了，到底该不该告诉岛主呢？万一我自己成了‘因’可怎么办？”金刚头陀面露为难之色。
却说张茶，随着深度的增加，光线越来越暗，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好似周围的一切都被隐去，只剩下自己本身，孤独坠向不知尽头的尽头。
这种错觉让他倍感恐惧，总觉得随时都会有可怕的怪物从黑暗中扑过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不能继续向下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不行，这是岛主给我的惩罚，我如果出去，她不会原谅我的，我就永远回不了蜃楼了！”
“她想杀我，她这是在借归墟之手杀我！”
“不，我不能这么想，岛主不是这种人！”
恐惧感很快压倒了理智，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又进一步放大了恐惧，以至于连真元运转都变得不稳定。
海底越深压力越大，蜃楼弟子修为低于五重，连外放真元抗压外出的资格都没有。
张茶虽然也只有五重修为，真元质量却比旁人不知道高出多少，甚至就连修为高达八重的赵之空，试过之后都倍感不可思议。
所以对他来说，能抵抗的水压极限更高，然而此时此刻，真元失去稳定，压力立刻透过真元薄弱处，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恐怖的压力瞬间让他吐出一口鲜血，却也借此让他清醒了过来，急忙摒除杂念稳定真元，抵御外界可怕的压力。
可危机并没有就此解除，深度增加，压力也会增加。
他不知道归墟到底有没有尽头，他只知道继续这样往下沉，压力早晚会超过自己的真元承受极限。
除此以外，呼吸也是个大问题，真元撑开的保护罩内“气”有限，即使蜃楼秘传的内息法能够不呼吸坚持很久，也早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到了那时，再想回头可就来不及了，怎么办？到底该不该立刻回头离开这里？到底该不该相信海蜜？
生死关头，张茶内心再次陷入挣扎，理智告诉他不回头必死无疑，可感性告诉他，海蜜不会杀他，至少不会以这种方式。
正当交锋白热化之际，一股不寻常的波动悄然出现。
张茶对震动何其敏感，立刻仰头朝上望去，借助真元保护罩发出的微光，一圈朦胧的轮廓出现在了视野中，轮廓很大，却好像并不会动，随着水流朝归墟的深渊内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