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小欠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来:“张茶,我欠你一条命,自当有所报答,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到德水城庞家找我,只要我能做到,定会全力以赴。”
张茶忽然笑了:“说到有事找你帮忙,我还真就现在就有一件。”
手小欠认真问道:“什么事?”
张茶摸了摸怀里的裸石,微笑说道:“我现在就想把这枚裸石做成你说的那个小链饰给我妹妹。
可惜却既不知道池平镇在哪,也不知道得买个什么样的火属妖石,找哪个工匠才能做得成,你要是能腾点空闲出来,能不能陪我跑一趟路?
当然也不能白让你跑腿,我请你喝酒,今天咱俩死里逃生,不管怎么说都该好好地喝它一顿压压惊,就是不知道这北靖营里有能喝酒的地方没有?”
手小欠怎么也没有料到,重如泰山的救命之恩,却只换这么简单的一件鸡毛小事。
张茶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问题,全都交给我。”
张茶和手小欠两人一身脏污又疲惫不堪,都得先回去沐浴更衣稍作休息。
庞家在这次驭妖仪式中折损了两人,手小欠也需得回去把详情做个交待,两个少年便约定晚些再在西庭门前碰面,各自乘马车离开了兽场。
张茶回了西庭客房,侍从送来了热水新衣,热茶热食。
沐浴更衣过后,又有秦雪山派来的战中医官重新为他处置伤势,来的还是那位周姓医官,见了张茶,对待他的态度更上了一层。
医官走后。
张茶独自坐在房中,单手抚着自己的肩头,三足金乌的图案已经彻底消失无踪。
张茶回想着鸟爷倨傲而不屑的眼神,数次的慷慨相救,心中满是难言的温暖和感激,真的很是不舍。
张茶苦笑心想,也或许是鸟爷嫌自己实在太烦了,才会走的,只是不知道飞湮寂灭阵的镇毁之力那么厉害,鸟爷会不会有事。
张茶沉默了片刻,又松了口气,应该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仅是玉球上那幅法阵的品级就远胜于堕梦八荒阵。
飞湮寂灭阵的品级尚不如堕梦八荒阵,其镇毁之力应该也伤不到那位强大的鸟爷,就是回去以后,自己要怎么和术小竖交待?
唉,真是很麻烦,回去的事情回去再说吧。
张茶收回思绪,抬起头,看向了墨门昨夜靠着的墙壁,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心头又涌出了一阵空荡的难受。
等到明天宴上,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请求秦将领准许自己去麒麟殿的地下兽笼里,把墨门找回来。
然后,张茶请外面的侍从打了盆水来,亲手把准备给小萝莉带回去的大豆荚刷洗得干干净净。
这只单豆的豆荚圆圆滚滚,莹亮晶莹,非常漂亮可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茶总觉得这只豆荚好像比摘下来时重了一些。
可惜的是,豆荚的荚口被高温烧得变形厉害,已经打不开了,张茶捧着这只大豆荚,摇晃了几下,发现里面确实有东西,不是空的。
张茶怕把豆荚弄碎了,不敢硬掰开荚口看看里面有什么,便挠了挠头作罢,心想,难道里面还有一只树精?是活的还是死的?
要是活的,给书黛养着玩玩倒也不错,“灰灰灰灰”的圆圆软软,手感正经挺好,在巨石城寒殇阵的禁制范围里应该也伤不到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算了,拿回去让书老先生琢磨吧。
张茶吃了些东西,又倚在床上闭目休息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太阳正好刚刚西斜,到了跟手小欠相约的时候。
张茶下了楼,一出西庭,便看到手小欠正坐在大门外的路边等待。
手小欠的外衣被当作了风帆,内里的亵衣也烧得不能蔽体,此时和张茶一样,穿着一身北靖营送的普通棉服,张茶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手小欠抬起了头,脸上再没有绑缠着黑色布条,刚毅的眉宇间满是严谨专注,侧脸上的那个罪字鲜红如血。
一见了张茶,他的目光虽然依旧淡漠,神情间却不自觉便放松了几分戒备。
张茶走上前来,笑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让你久等了,那个池平镇远不远,用不用我去寻辆马车?”
手小欠以手撑地,站起身来,平静地说道:“池平镇离这里很近,我我们步行即可。”
池平镇在北靖营北门外,是往来商队的必经之路,镇子很小,只有一条街,街上商家却很齐全。
手小欠带着张茶,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老号商铺,选了枚精致漂亮的火属妖石。
又在街里七拐八弯地找到了镇上手艺最好的老首饰匠,打了折扣后,连手工带材料花了将近一百两银子,把那枚裸石和火属妖石一同嵌在了一个小巧的链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