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茶一气呵成地做完了这一切,豪气干云地端起了一碗酒,敬向了手小欠,喜悦地铿锵说道:“如此大快人心之事!必当大浮三百碗,恭喜你。”
张茶一仰头,便将满满的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可手小欠注视着满脸喜悦的张茶,却沉默了下来,手小欠望着站在面前端着酒碗的张茶,目光微微颤动。
这个眉上有一道旧疤的凤眼少年,是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为自己获得了自由而真心高兴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仅仅因为与自己一见如故,便甘愿舍命去救自己的人。
手小欠一直都是孤独的,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激动与喜悦,是可以与人分享的,原来注视着这样一双肝胆相照的赤诚眼眸,竟然可以让人如此的振奋鼓舞、热血沸腾。
手小欠无言以报,唯有挥碗仰首,同干为敬。
山寨外围机关陷阱连珠炮似地触发和爆炸,也惊动了山寨里的山匪们,山匪们纷纷涌到事发的地方,惊恐地看着事故现场,进行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白鸟山山寨再次骚乱了起来。
寨主院中的客房里,森宫混沌兽蹲在炕桌旁,圆滚滚的肚皮上抱着圆滚滚的酒坛,豪爽过瘾地喝着酒。
每到张茶一口喝干了一碗酒,把酒碗搁到桌上时,它也会偏巧结束了这一口酒,仰头眯着圆眼睛,晃着耳朵,舒畅地大哈一口酒气。
一人一兽之间的动作居然十分默契一致,甚是有趣。
手小欠看着这个圆滚滚的肥胖红家伙,看到它身上有着左一块右一块的烧焦痕迹,但只要喝上了酒,就像喝上了止疼药,完全浑然不觉了。
手小欠听着窗外山匪们奔跑骚乱的动静,问道:“难道,刚刚一路踩了我十九个机关陷阱的那个‘人’,就是它?”
张茶说道:“除了这个莽货酒鬼,还能有谁?”
手小欠沉默着,又回忆起了那场驭妖仪式,他说道:“现在想来,你不但救了我一命,也救了它一命。”
张茶执筷夹了一颗炒青豆,送进嘴里,同时“啪”的一下,用手拍掉了森宫混沌兽偷偷摸摸伸向自己腿旁酒坛的小爪。
张茶再随手拎起森宫混沌兽的肥厚脖颈,把它丢到了墙边的那排酒坛子前面,他说道:“这个死胖子,脑子里就只有喝酒吃肉泡母松鼠。
要是想让它有知道什么是感恩的那一天,需得日月颠倒,母松鼠死绝。”
手小欠看着被张茶丢在地上的森宫混沌兽,只见它虽然是被丢出去的,却在空中优雅自如地一扭肥身子,便如肥猫一样稳稳落地。
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扭着仍在波动的肥肉,自然而然地扑到了面前的一只酒坛子上,小爪娴熟快速地扒掉泥封,抱起酒坛,仰头就灌。
手小欠看着森宫混沌兽说道:“妖石虽然没了,但还是会慢慢长出来的,随之,它的术力也会恢复。”
他收回目光,望向张茶,“这头森宫混沌兽,是一头非常罕有的双属术力禁兽,要是术力能够恢复到鼎盛时期,在禁妖令榜上的排名必定会有大幅提前,绝对不能小看。”
张茶听了,马上便欣愉地笑了,不过,他的欣愉却并不是来自于森宫混沌兽的隐藏实力,而是因为另一件事,就连堂堂的北靖营都拿那个死胖子没办法,却被小书黛驭服了。
张茶不由得微笑着自语说道:“等小丫头长大以后,真是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幸运的小子。”
见到张茶不知是想起了谁,莫名微笑得十分温情,手小欠也温和说道:“丫头?就是你送链坠的那位妹妹?”
张茶自豪地说道:“你是不知道,咱家的小家伙有多聪慧多漂亮,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带你亲眼见一见她。”
两人正热络地聊着,敲门声响了起来,胡大虎热情豪爽的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两位兄弟,酒还够不够喝,我给你们送酒来了。”
房门打开,几个满脸谄笑的山匪抱着几只酒坛子,鱼贯而入,再次码到了墙边。
一个眼尖的小山匪立刻看见了森宫混沌兽,扯嗓子喊道:“有耗子,有耗子偷酒喝,怎么这么大的一只耗子,不对,是只妖狸猫!大松鼠!不对!黄鼠狼!不对!这到底是啥。”
另一个山匪把他推到了一边去,撸胳膊挽袖子就去抓森宫混沌兽,怒道:“屋里有贵客,你叫什么叫唤,还不快点把这个偷酒喝的东西赶走。”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痛叫了一声:“哎呀!这大肥耗子咬人,哎呀!我的手,疼死我啦。”
几个山匪连忙都放下了怀里的酒坛,围上前来抓“大耗子”,可是他们没想到,这只“大肥耗子”简直就像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