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柴棍上的火苗已然熄灭,摔落在地,再几个猛烈弹跳,一直越过了秦玉身侧,滚进了某处黑暗之中。
张茶没有半分停顿,早已再次伸手,在自己身侧的某处一拉。
三张浸满了猛火油的麻绳大网,便骤然出现在了小石谷谷口的上方,从天而降,直向秦玉兜头盖脸扑去。
秦玉注视着张茶,随即身畔荡起了一道猛烈的狂风。
狂风锋利如刃,一刹间便将三张大网切成了漫天烂绳,“扑簌簌”地四散飞去,破网上满浸的猛火油随着碎绳溅飞,喷洒漫天。
然而这时,张茶的身后又猝然窜出了四道火线。
其中,两道火线紧贴石谷地面,另两道火线悬于空中,就像四条激射而出的火蛇,在黑暗中稍一转弯,便直向秦玉方向猛冲而去。
赫然是四条足以点燃秦玉脚下大片猛火油的引线,秦玉动也未动,又有四道强风腾起,分别向四根火绳扑压过去。
那两道高悬在空中的绳索被风刃从中间切断,烈烈燃烧的火绳便向旁侧猛然甩飞出去。
但是,地面两根绳索上饱浸的猛火油已然在地上连成了两条油迹,即使被风刃切断,仍旧足以燃烧前进。
只见到,地面上的两道火线被强风压得火光猛然一低,几乎熄灭,竟又顽强地抬起头来,有如两道疾滚的洪流,继续向着秦玉方向蛇行而去。
秦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道火线,这少年居然还真有几分小聪明。
但是,那又能如何?
他总不会天真地以为,只是放了一场火,便能杀死自己。
便在这时,秦玉出乎意料地看到,张茶单手提起墨门,暴起纵身一跃,竟然高高地跃过了火堆,直向自己冲来。
“哗啦!”温暖明亮的火堆被漆黑的墨门一破为二,散得七零八落,炭火碎滚。
秦玉的眼中终于现出了几分玩味。
这少年将自己引到这里,且费尽心机点起这场大火,并不是为了用火烧死自己,而是意图逼迫自己与其短兵相接。
有如此野心与胆量,却又如此天真,以为这样,便能用一柄石剑战胜自己?
秦玉随手松开手中宫灯,袍袖一甩,一股极强的旋风便将他裹在其内,拔地而起,直向张茶方向迎去。
张茶拖着硕大的墨门,在石谷中伏身向前笔直疾奔,宛如一头野兽,那双寒眸冷静彻骨,清晰地映照着身侧两条疾走如风的熊熊火线,杀机汹涌。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倨傲自负的男人纵然看出有诈,也不屑退让半步,腾身迎来。,试问怎会有人在意一棵阻路的杂草?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棵柔弱的杂草。
狂奔中,张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套早已烂熟于心的繁复心诀,仅在一刹那间,便将他体内所有元气以着最大的能效燃烧了起来,再熊熊地涌入了墨门。
“斩。”张茶腾身一跃,猛然挥起了硕大的墨门,爆发出了一道震天般的怒吼,漆黑如夜的墨门便承载着炽盛无比的力量,呼啸着直向迎面而来的秦玉斩去。
这是足以开天辟地的一斩上上古剑式,正罡一剑式!
秦玉眼中终于露出了一线不可思议。
竟然又是正罡一剑式,这少年竟然能在同一天里斩出两斩正罡一剑式?
怎么可能,就算是乾京初步开,也不可能做得到。
轰然一声,两道火线无人管顾,冲入了秦玉脚下大片漆黑的猛火油中,化为了一片烈烈火焰,再卷入了寒殇阵里四处奔流的疾风中。
寒殇阵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烈烈向上,又极快地聚成了一柱通天火柱,黑烟咆哮,炽热滚烫,巨大无匹,仿似一条沉睡中的火焰巨龙陡然醒来,从寒殇阵中一腾而起。
熊熊火光的照映之下,两个纵身相向的人影,已然连成了一片完整的烈烈阴影,短兵相接。
秦玉好战且善战。
正罡一剑式的剑意洪沛如海,举世无匹,行气心诀晦涩复杂到极致,古往今来,练成者寥寥无几。
能有幸亲眼见到这上古一斩,本身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如此惊艳壮丽的鬼神一斩,他怎可能亵渎躲避?
莫说张茶只是一个下阶新晋境界的小修行武者,即便是初步开本人斩出这一剑,秦玉也不可能退让半步。
令秦玉出乎意料的是,这少年竟能在气海被寒殇阵禁制的彻底压制下,将武道真气倒逼为了元气,用以斩出这一剑正罡一剑式。
若非有高人指点,且经过多年刻苦修炼,绝对不可能拥有此等惊人的掌控力,且他的元气中还有一道极为悠古深沉的气息,竟很似传说中的鬼引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