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高丽?
北平,燕王府后院议事堂中,朱棣拿着明发过来的廷寄圣旨,表情甚是复杂。
高丽小国,若真要打,本王提一偏师即可跨江破关,扫荡千里。朱棣捏着手中的圣旨,表情狰狞,居然让那黄毛小儿总督天下兵马,行灭国大战?他生长于深宫之中,鸡都没杀过就想上阵指挥十几万兵马,简直就是儿戏!他胡闹,老爷子也跟着胡闹!老爷子宠孙子,还真是宠得没边儿了!
说着,朱棣气呼呼的站起来,再说,他以为高丽是软面团子,随便揉捏?兵战凶危,他栽了跟头没啥,可是丧权辱国,丢的是大明的脸面!
议事厅中,没有几人,除朱棣之外,仅有几个燕藩的军中大将,还有那黑衣和尚姚广孝。
王爷此言差矣,这可不是胡闹!更不是宠溺!姚广孝微微笑道,王爷看看圣旨所说,皇太孙总领天下兵马,节制辽东军卫塞王,副手是郢国公傅友德,军中还有定远侯王弼,景川侯,长兴侯,东山侯等宿将。
说着,姚广孝又是一笑,有这些老人辅佐,就算主帅是条狗,都不会败!老爷子这是想,让皇太孙领堂堂正正之王师,建不世之功。老皇爷,这是在给皇太孙铺路!
听到此话,朱棣的脸色更加阴沉。大明开国以来,从没有过如此多的开国功臣,共同参与远征。这些人中,任何一个提溜出来,都够资格做一军主帅。
军功,皇太孙唯一的短板,就是没有赫赫战功。若此次能在这些老将的辅佐下,扫平高丽,声望必将达到顶点。届时,天下谁敢不服?九边塞王,谁还敢仗着自己的功劳,装老资格。
圣旨中说,让咱们燕藩调集四万兵马,归他指挥,本王也要听命于帐下!朱棣气道,本王戎马半生,居然要听他的?
京营三万多人,咱们四万,还有十四弟的兵马,再加上辽东军卫,傅友德从大同带过来的兵马,嘿嘿,近乎二十万精兵。老爷子为了他大孙子的战功,还真是舍得下本儿!
这才是让朱棣最气愤,最妒嫉的地方。他少年从军,从小兵做起,东征西逃这么多年,老爷子可从来没给过他这么大的支持。当年,他以皇子藩王之尊,跟傅友德等人远征辽东,也要作为副手,听军中老将的差遣。
王爷,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姚广孝走到朱棣身后,微微躬身,此次征讨高丽,为必胜之战,老皇爷先是给高丽下了国书,又是圣旨明发天下,要的就是在天下士民,还有周边藩国面前,竖立皇太孙的威信。
不管多大的代价,此战都必胜。一旦胜了,皇太孙在军中的势力,就从京师伸到了辽东边塞。
朱棣眼睛眯了起来,姚广孝所言甚是。
虽然朱允熥在京中身后有一众武将的支持,可是那些老将大多没有多少实际的权柄,蓝玉已经倒了,常家在军中可做不到一手遮天。
可一旦皇太孙有了代天子御驾亲征的金字招牌,军中是上下谁人不效死?他可是皇储,他勾勾手指头,那些暂时效力他麾下的武将们,就会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靠。
而一战胜之,他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子为什么杀了那么多功臣,没人敢炸刺儿。就是因为在军中有威望,现在老爷子是要把这种威望,再加到他孙子头上。
届时,朱允熥内有朝中一众功勋武将的支持,外有地方上边将的效忠.........
嘶!
朱棣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这等于给他们这些藩王头上,套了一道紧箍咒。想发作你,便能发作你,毫无还手之力。
王爷,臣有一计!姚广孝话音落下,眼神扫了扫周围的燕藩将领们。
都是本王的心腹手足,有什么不能说的?朱棣皱眉。
姚广孝神色不变,笑而不语。
一边,张玉丘福等人站起来,躬身道,王爷千岁,臣等先告退!说完,几人默默的转身出去,只留下朱棣姚广孝二人。
装神弄鬼!朱棣笑骂,快说!
臣说此战虽是必胜之战,是因为朝廷输不起,皇太孙输不起,陛下也输不起!姚广孝小声道,不过,仗还没打起来,万事都没有绝对!
高丽有几分战力,皇太孙摆明了是灭国之战,他们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几十万人大战之时,战场形势错综复杂,若是高丽能有一只精锐,直捣皇太孙中军,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朱棣豁然回身,眼神如刀,你是说?
姚广孝笑着点头,若皇太孙战死,乃是上上策,若他只是败了,颜面无存是下下策。不过上策也好下策也罢,只要大明没胜,老皇爷也好,皇太孙也罢,都要找人给他太孙殿下背锅!
打了败仗总要有人负责吧!既然错的不是皇太孙,就只能是臣子了!
若是佛祖保佑,皇太孙于军中出了什么差池,呵呵!臣想,依老皇爷的性子,这些武将们,怕是一个都活不成。
到时候,开国功勋宿将扫荡一空,燕王您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朱棣惊住了,这和尚的计谋还真是歹毒,简直堪称绝户计。若真依他的计谋,到时候大明朝堂之上,武人人头滚滚。那些老家伙,都会被老爷子给宰了。
这计绝对可行,数十万人的战役,战场会拉的极宽,战阵延绵百里。只要有心人,稍微在侧面露出一道缝隙,让高丽兵可以杀进去......
只是.............
心里正想着,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
谁?朱棣不悦冷喝。
启禀千岁,高丽那边派使臣过来了,正在外面等着您召见!
您看!姚广孝对朱棣笑道,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朱棣脸色变换,传!
稍后片刻,一个四旬年纪的文人士子,几乎是爬着进来。
下国小臣,高丽兵部参判李守银参见燕王千岁。说完,此人又重重的,惶恐的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