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国无外交,但当国家强盛之际,外交却是堂而皇之,堪比战争的手段。
它可以,居高临下的给其他弱小,且对己方有所图的人,挖坑。
它可以,收对方为己用。
还可以,站在所谓的道德最高点,动辄对其他们人指点,然后合纵连横,拉拢分化,掌握主导权。
大元从元顺帝逃出大都那天,便土崩瓦解。即便后来元顺帝之子,还有元昭宗两位皇帝依旧对中原江山念念不忘,可他们也只能苟延残喘。
即使北元还能号令草原部族,拥有铁骑不下数十万,但他们从未学会如何中央集权。以至于现在草原分裂,各部拥兵自重,甚至自相残杀。
大明在军事上的打击之外,如此的外交手段就是必然。
爷俩定下调子,圣旨当日发出。
买的里八剌,顺帝之孙,昭帝嫡子,元室煌煌贵胄。昔日客居京城,朕待如子侄,不以外族视之。待长成,恰逢昭帝无子,送往北还,以继元室大统,以全汉胡之亲善!
然,元室旧臣部将,王公大臣不修礼法,不顾伦常,窃据汗位,乾坤颠倒,雀占鸠巢,致使战火不断,江山社稷不得宁安。
每当思及此处,朕痛心疾首!
今,有买的里巴剌,亲善大明欲和亲为一家,朕心甚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汉胡苗番,皆为大明臣民,华夷一家!
买的里巴剌,前朝皇孙之身,心向大明而欲结两家之好,于天下百姓计,善莫大焉。钦此,大明永顺王爵世袭罔替,着其牧马边陲,以护国安。
大明决了和亲的提议,但给了一个藩王的头衔,你买的里巴剌不得不接。不接,蛇鼠两端。接了,就是对大明称臣。
在纷乱的北元草原部族之中,大明埋了一颗雷,插了一根钉子。
相信,对于买的里巴剌来说,他虽然能看到这圣旨带来的坏处,更能看到所带来的好处,还有其中大明对他释放出的善意。
甚至,其他草原各部,在忽必烈后裔失去统治权之后,都能看到大明对他们释放出的招抚之意。
从大明立国以来,连年的经济封锁,已使得北元余孽草原各部中,有了许多不同意见。此时的招抚对他们而言,是突然之喜。不然连年交兵,他们的骑兵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野草,用之不尽。
历史上,大明初期,无论是老爷子还是后来的朱棣,都对北元残余进行过大规模的招抚。至于后来朱棣五次远征漠南,那是因为在靖难之时,明朝放松了对边境的震慑,需要再次确立武力威慑。
无论是招抚还是武力,大明都有资本。若真的没有资本,后来的战神也不会御驾亲征,他傻,文武百官还不傻呢。是去揍人,还是被人揍,大家还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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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国事之后,殿中又剩下爷俩,爷仨三人。
老爷子一改刚才乐呵呵的表情,抱着六斤,皱眉道,这些书生,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蹬鼻子上脸,咱带六斤玩,他们也要管!
朱允熥心中好笑,开口道,您刚才不是说不计较吗,现在怎么又翻起来了?
虽说他们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咱心里就是不痛快!老爷子闷声道,不过,国有诤臣不亡国,他们说的是好话还是赖话,咱还是分得清的!
朱允熥小心的沉吟片刻,皇爷爷圣明,臣子之福!说着,又笑道其实就是孙儿也觉得您太宠溺六斤了,孙儿听宁儿说,您在宫里.......
说着,朱允熥只感觉老爷子两道目光射过来,赶紧闭嘴不言。
就这么一个一生日来的孩子,伺候他的人光是太监就六十个多。每日的阵仗,比朱允熥这个皇太孙都要大。还不算太医,宫女,嬷嬷等。
宫里人都知道,讨好老爷子容易拍马腿上。但若是伺候好皇重孙,那就是一条金光大道。
就这一个,咱还不当成宝!老爷子不悦道,你有本事,多生几个。生到咱看了这些小子就脑仁疼,就心里烦,咱也就不宠了!说着,站起身,哼道,给你娶那么多媳妇,跟摆设似的,自己还好意思说!
朱允熥,................
你跟老爷子说别这么溺爱孩子,他说你子嗣少,这还怎么说?
虽说你监国署理朝政,可后宫该去就去!老爷子抱着六斤晃悠着,又不是啥体力活,解乏的事儿,是吧!这阴阳调和了,干啥都有干劲不是?
朱允熥苦笑,是是,皇爷爷说的是!
咱年轻那时候.........说着,老爷子似乎也觉察到,跟自己孙子说这个有些不雅,走了,你忙吧!
皇爷爷慢走!
六斤,老祖抱你回屋去,关上门咱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老祖让人给你当狗骑,好不好!老爷子边走边说,一脸慈爱。
呀呀!六斤小手挥舞,欢快的应答。
哎!朱允熥叹息一声,这世上,恐怕最难劝的,就是老人宠孩子。
忽然他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若是我以后抽六斤,老爷子会不会抽我?
答案是肯定的。
随即,他又有些伤感,也不知老爷子还能不能等到六斤挨抽的年纪!
算了,由他去吧。只要老爷子高兴,宠就宠吧!
朱允熥再坐回御案之后,处理国事。
这一坐,又是小半天。华灯初上之时,朱允熥才从案牍之中抽身出来,伸展下懒腰,朝后宫走去。
连廊中挂满纱灯,初春的草木滋润了一天的阳光之后,静谧无声。
王八耻跟在朱允熥身后,小声问道,殿下可是要去哪位娘娘那歇着?
朱允熥想想,赵宁儿晚上要带孩子,汤胖儿有了身孕。似乎,有些日子没尝过蓉儿的手艺,有些想念那边的清粥小菜了。
于是开口道,去蓉儿那边!随即又道,别大张旗鼓的,小心些!
一行人在宫中穿梭,掠过殿宇。朱允熥忘记了,那些殿宇之中,还有他第一个女人,每晚在依窗盼望。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近妙云了,男人都是健忘的。准确的说,男人都是善于遗忘的,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过了新鲜感,就放在脑后。
刚进张蓉儿的住处,她便带宫人迎接出来。如今的她早为人妇,看着愈发的成熟,好似一颗果子,让人垂涎欲滴。
略施粉黛,白皙的皮肤好似泛着一层光泽。束腰的宫装,勾勒出层层曲线。
臣妾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朱允熥笑着搀扶起来,迈步进殿。
殿下用膳了吗?臣妾今日煮了红豆饭!张蓉儿笑道,还做了些盐水菱角!
朱允熥在殿中坐下,笑道,本不饿,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饿了。说着,拉着张蓉儿的手笑道,有些日子没尝过你.......的手艺了,孤还真是有些想!
张蓉儿羞涩一笑,大着胆子迎着朱允熥的目光,调皮的说道,既然想,为何殿下不早来!
这丫头,学坏了!朱允熥一笑。
而一旁,王八耻眼观耳听之后,无声的缓缓退去,并且顺手,把旁边眼神中满是好奇的小顺子给拉了出去。
出了外面,小顺子不解,小声问道,王大叔,你拉我干什么。小姐和殿下用膳,我要去伺候呢!
他们不一定用膳,可能要用别的!王八耻先是一笑,随后忽然扯着小顺子的耳朵,小丫头,杂家告诉你多少次在宫里不许多嘴。偏你不听,上回还在院子里和旁人说殿下如何,看杂家怎么收拾你!
小顺子连连告饶,大叔,大叔,我错了,你别扯耳朵,掉啦掉啦!
殿中,朱允熥和张蓉儿并肩坐好。桌上摆着些许饭菜,白色的米红色的豆,在碗中交织。
朱允熥尝了一口,有些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