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点了点头,径自沉吟。
陆歧道:“怎么了?”
盛明麟皱眉道:“我在想一个问题,不,两个问题。”
他顿了一下:“第一个,刚才你说廖红莲离开京城,我第一反应就是确定是她吗?会不会是别人冒充的?然后我就忽然想起了江白跟我说的一件事,他说用于联络的香料铺子掌柜,遇到他之后,似乎有些意外,多看了几眼。”
“我们最早遇到过一个被弃用的替身,心里先入为主,一直认为圣教养替身的方式,一定是找长相相似的,可其实,为什么不是易容呢?易容的成本可低得多,方便得多。官员们大多不懂易容,就算懂,只是替死的话,易容也足够了。”
“所以,我们其实根本不知道圣教有没有会易容的人,江白易容又会不会被识破。而一个关键联络点的掌柜,一定不是个废物,江白也是老手了,进这种地方,一定会把掌柜看得清清楚楚,他说他没抬头就一定是没抬头,没抬头没看他,那,总不可能是看了个背影?”
“综上几点,我在想,这个掌柜的,会不会是有特别的本事,通过什么方式,譬如背影,走路姿势,脚步声,又或者气味,认出了江白就是那一天的韩枕戈?”
陆歧不由点头,“很可能。”
霍沉昭也不由点头,然后他问:“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盛明麟举起了手里的调查材料:“你们说廖红莲是个败家婆娘,这没,我也觉得是。但我在想,她败家是因为有东西可以给她败,所以,这个家底子,到底是谁攒下来的?”
“当初小明王韩炜登基的时候,圣教绝对是豁出家底子打仗的,毕竟一来那个时候天下不太平,不打仗就得死。二来他们已经成功了,为了维持成功必须倾尽全力。”
“打仗最烧钱,所以那个时候,圣教的家底子就算不败光也差不多了,算算也不过三四十年,他们又攒下了如此丰富的身家,从帐本上看,金矿是二十多年前发现的,之后二十多年,就攒下了这一掷千金的‘财力’,随手扔出几十个高手的‘人力’,廖红莲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是谁在背后维持圣教的运转?”
“而且,圣教对于咱们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故事,太祖爷却是从圣教走出来的,对圣教极为了解,太祖爷开国时神将扎堆儿,指哪打哪儿,他们却能逃出生天又攒下这样的家底,这可不是一个蠢人能办到的。”
“所以歧,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你给我的材料中没有这个人,但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
陆歧被他说的发愣,半晌才道:“我去查查,我会好生查查地。”
“一定要小心,”盛明麟道:“要是有人把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旁人听,遇上个聪明人,很可能会猜到你与我们有联系,所以他们可能会十分在意长目飞耳楼的。”
陆歧默然点头。
等陆歧走了,盛明麟才又跟霍沉昭道:“若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在想……那些官员家里的儿孙,真的是亲生的吗?当初廖折鹤为了他‘娘’如此真情实感,为此不惜弑父,可又认廖红莲是亲娘,他到底是谁?”
真是不敢细想。
霍沉昭问:“廖折鹤没招?”
“不知道,据说是王舒志的人在审,”霍沉昭道:“回头让四哥派人去问问。”
他有些叹气:“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之前就没想到呢?”
“简单么?”霍沉昭道:“我们都没想到,说明不简单。你也别想太多,人又不是天生什么都会的,总要慢慢学习,这一次想不到,下一次想到了,就够了。”
盛明麟叹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希望我能永远不失手,永远不,永远面面俱到,料敌机先……”他故意展开双臂,做势看向远方,“我乃麒麟子,就该天生什么都会,怎么能跟尔等凡人一样呢?”
霍沉昭挑眉:“那你等晚上吧。”
盛明麟:“啊?”
霍沉昭正经脸道:“晚上睡觉做梦去,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