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听说你们这里配得好哇!”父亲笑着说。中年男人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黑的大牙。
“卸下来吧,”中年男人说,“然后把驴牵过来。”
我跳下地排车,父亲将大驴卸了下来,牵着它,跟着中年男人来到一个四周围着圈粗木杠的栅栏旁。“牵进去吧。”中年男人说着,然后打开一只木杠,父亲将驴牵进去,将缰绳系在另一端的木杠上,男人将那根木杠再次关上,卡得紧紧的,四道木杠将大驴围在了当中。我想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要杀驴吗?我想。我很害怕,但看到父亲很坦然,我也放心了。
大驴仿佛在笼子里,却并不慌张,似乎它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男人左看右看,对大驴端详了半天,然后对父亲说:“行!今天可以配驴!”说完,男人指挥父亲将大驴放了出来,牵到院子的中央,然后他离开了。再回来时,牵了一头比我家大驴甚至大上两圈的大驴过来。
那头大驴见到我家大驴后欢欣异常,围绕着我家大驴转了几圈,我家大驴变了样子,再次上翻起嘴唇来。那头大驴停止了转动,靠近了我家大驴……
男人撇下两只大驴,跟我父亲闲聊着什么,我在一旁盯着两头大驴看,隐约听他们谈到一年以后或小驴什么的。
我望着两头大驴,听着两个男人的话,虽然仍不明白它们在做什么,他们在说什么,但我隐隐约约找到了一点点生命的线索。
两头大驴相互厮磨了不少时间,后来那头大驴离开了我家大驴,打了几个响鼻,失去了刚才的兴奋,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站在春天的阳光里。我家大驴也是如此,不再狂躁不安了,也不上翻嘴唇了,低着头慵懒地站在那里,嗅着地上的尘土。
我向天望望,看到悬在半空的太阳明亮刺眼,于是也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喷嚏。
“好了!”中年男人上前拍了拍自家的大驴,微笑着对我爸爸说,“它准行!”只见父亲笑咪咪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递向中年男子。男子打了个招呼,然后牵着他的大驴向驴舍走去。我们也套了车,我三两步跨上车厢坐好,父亲长鞭一挥,“啪”一声响,载着我满意地回家了。
三个月后,大驴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父亲笑着说:“嗯,大驴有小驴了,那家的大公驴真行,以后还上他那里。”
半年后,大驴的肚子已经不小了,食量也明显增大。父亲告诉我:“你要好好照顾大驴啊,它再过半年就要生崽了,会生个小驴儿。”
我很期待,感觉充满了希望,每天主动去野外割青草喂它。当然,我年龄太小了,包袱也太小,只是象征性地割点青草。回家后,我擎着青草,凑向大驴嘴唇边。大驴翻动着嘴唇将青嫩的野草一根根吃进嘴巴里,“咔滋咔滋”地咀嚼着。它一边咀嚼,一边还望着我,满眼里充满感激。
“不用感激我,”我对着大驴说,“好好地吃草吧,再过半年,你就能生宝宝了,我很期待看到你的小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