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听不听?我数到一二三,再不把好梯子,我就跳下去抽根棍子楔你个狗日的!楔不煞你也楔断你两条狗腿!”他爹威胁道,并单手把住梯子佯装要跳下去。邬江怒了,他在想,我们爷俩这得多大仇啊。不过他不敢掉以轻心,从小到大,他已经不知道品尝了多少次他爹抡棍子揍在他身上的痛苦滋味,因此他爹提起棍子,并作势要跳下梯子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急剧提升着。
“妈蛋!我让你拿棍子楔我!”伴着这声嘶喊,邬江使足了力气,右手把着梯子,抡圆了身体狠命向旁边一拉。
“哐当……咔嚓……”
梯子倒了,他爹一声惨叫从半空中翻滚在地,可也巧了,左胳膊正撞在一只石碌碡上齐齐断掉了。为此事,他爹住了半个月医院,然后回家慢慢养着。起始他爹感到疼痛,邬江感到愧疚,两人平静了一段时期,之后,随着出院日子的加长,两人慢慢又互相看不顺眼了,几乎势同水火。
从他爹那时露凶光的眼神里,邬江领悟到,若不是因为伤未痊愈,他爹一定会提起棍子狠狠揍他一顿解解气的。
如此两月有余,他爹受伤的胳膊已收放自如。一天放学后,邬江回到家后发现他爹站在院子里发呆,他尽量放轻脚步想从后边绕过去,但他爹叫住了他。
“站住,你过来,咱爷俩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我得做作业。”
“放屁!你啥时候做过作业!你给我过来。”邬父语气冷冰冰的下了一道命令,令人无法辩驳,邬江看了看他爹手中空空如也,料想他的胳膊还未痊愈到能使枪弄棒的地步,于是乖乖走了过去。
“邬江,看到没!两个月前就是因为你扯歪了梯子,我断了胳膊,所以咱屋上的瓦片至今换不了,眼看雨季来临了……你这个狗日的,当时咋就那么狠呢!”他爹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屋顶上的瓦片说。邬江傍在一旁,也痴痴地望着屋顶,并没看到哪块瓦片坏掉了。
“爹,当时谁让你骂我的,我又没惹你!”
“邬江!跟你咋说都说不通呢!事情因你而起,当时你要是好好地把着梯子,梯子稳稳的我还能骂你么!你承认个错就那么难吗?”
“光说我有错,难道你就没错么?我不就一不小心让梯子轻轻抖了一下么,你就发那么大脾气,还骂我是狗日的,你难道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最恨人家骂我是狗日的!”
“他妈的,看来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你啥时候改了我就改了……”
邬江的话没说完,他爹就疯了,他爹认为以一条断臂的代价尚换不回儿子的一句道歉或认错,看来这孩子白养了,养大了也是“白眼狼”,今天不弄死自己,早晚会弄死自己,想来万念俱灰,伸出右臂向邬江的脖子伸去:“妈逼!我掐死你这狗东西!”
邬江被突然扯住了脖领,在他爹的推搡下节节后退,慌乱中他蹲下身,摸起横在地面上的一只木凳,抡圆了狠命向他爹的左臂砸去。当然,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顺势而为。
“咔嚓!”
“哎哟哎哟哎哟……”
一声声惨叫在院子里响起来,他爹在地面上滚来滚去。见势不好,邬江夺门而去。
这次,邬江他爹尚未痊愈的左臂又被齐齐砸断了,被人又抬进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