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国伟站起身说道：“赵总。”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金科老总：赵卫东赵总。

既然赵卫东来了，陈致远和许一鸣也不便待在这儿了，于是起身告辞了。等陈致远和许一鸣离开后，赵总脸上再次出现惊惶：“事情捅到部里去了。听说部长也了话，说金科亏损太多，要把金科的问题搞清楚。刚才分管我们的马副部长给我打了电话，通了个气，说部里决定派一个工作组来，考察金科的班子状况，要我们配合支持。”

俞国伟微微一怔：“赵总，他们什么时候来？”

“这个星期五，大后天就来，来得很急。”赵总似乎很忧虑，“这个当口既不是年末，又不是年初，这个时候来考察班子，明摆着是对我们不满意，看来部里要有所动作了。听说有人告了我的状，我成了众矢之的了。说是来考察班子状况，实际上就是冲我来的！”

稍顿，赵总叹了口气，很委屈的样子，愁着脸说：“金科的确是在走下坡路路，亏损严重确实是事实，但这全能怪我一个人吗？这些决定都是开会讨论过的，大家同意后并且还上报了部里，部里马副部长也批转了，我们相当于执行了马副部长的意见。

这些大型机项目马副部长也很重视，他经常叮嘱我们不能忽视大型机，要保住大型机厂家的龙头地位。马副部长的话，我们不听行吗？以前金科红火，那是因为部委国家都很支持。

马副部长刚当上副部长的时候，来我们金科视察，对我们金科做出过指示：希望我们再接再厉生产出新的产品。那时部里都有文件，生产出现的产品，都安排各地购买。但这几年部里出过多少文件？帮我们推销过多少？金科不景气，说到底还是部里支持的力度太小，要怪也得怪部里不支持。俞总，你说是不是？”

俞国伟看了眼赵总，脸上很是平静，说道：“部里支持少确实是个原因，但这是必然的趋势，因为计划经济时代已经成为过去。

如果部里依旧像以前一样，下达文件，下达指标，那就不是市场经济了。所以，我觉得也不能责怪部里，主要还得我们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大型机虽然积压严重，但并非没有市场。为什么别的厂家大型机不积压或者积压少？为什么别的公司不亏损或者亏损少？

他们也没有特别的背景，政府也没有给他们格外的优待。成功的原因就是他们遵循了市场规律，产品是为用户设计研发的，出厂之前就已经预定了买主。而我们却十分盲目，研发、生产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保住我们的红旗不倒，重来没考虑过盈亏和利润，更加没考虑过客户需求。

马副部长要求我们不要放松大型机的研发，我看也没有什么错，大型机确实不能丢，而且经营得好，大型机也是有利可图的。

可问题在于我们把马副部长的意思理解得太简单、太狭隘了。赵总，我们的观念要转变，不转变不行了，经营方向也要调整了。”

赵总十分惊愕，愣愣地望着俞国伟，恐惧地说道：“俞总，这些道理我也懂，但工作组来了，你可千万别说这些。你说了，这责任最后会推到我们领导班子身上来了。那样的话，部里拿我们开刀就更加理直气壮了。我是一把手，如果说金科没搞好，责任在公司本身，那我是第一责任人，承担责任肯定是我，第一个被开刀的肯定是我，要撤职的肯定也是我！”

赵卫东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我一毕业就来到了金科，在金科干了整整30年，我这一生都奉献给了金科。我即使没有功劳，但总有点苦劳吧。今年我52岁，再干几年就可以退休了。如果干了一辈子，临退休前弄了个‘撤职’，我就是死也不暝目啊。”

俞国伟说：“请您放心，赵总，我对您虽然有意见，对公司经营管理有意见，但我只当着您的面提，不会在背后乱传。说心里话，您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公司亏损确实有种种原因，把责任推到某一个人身上是不公平的。

比如说，在AGE代理方面，志平公司的售价比我们低得多，我们根本无力竞争。代理业务做不下去了，我们被挤垮了，这能怪谁呢？怪我们不会经营？但不管怎样，我觉得金科必须改革，再不改革就真的会“死”了，没有出路。郝总，希望您能听听大家的意见！”

接着，俞国伟趁机提出了上次会上的想法：“赵总，上次我提议和东信公司、浦江市政府一起举办软件大赛的事情你到底考虑的如何了？”

赵总感激地说：“俞总，你有这态度就很好。公司亏损了，上面有意见，下面也有意见，真可谓上压下挤，两头受气呀。

如果我们班子内部再闹不团结，相互指责、相互攻击，那就火上浇油了。部里的工作组来，对我们是个考验。在这样的关口上，我们要同舟共济。等渡过这个难关，我们再好好协作，把公司搞好。你放心，你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

赵总和俞国伟郑重地握了握手，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