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的话语似乎没有在安娜的心里留下一丝涟漪。她依旧保持着持枪的姿势,脸色冷漠如冰雕,凌厉的眼神,在张逸的脸庞上不停扫动,似是想要看出来些端倪。
见安娜一时间没有答话,张逸试探着将口袋里血迹斑斑、满是褶皱的纸张,缓缓掏出。
“相信你可以辨别出他的字迹。这是我在你父亲尸体上发现的遗物,你也可以把这封信理解为,一位濒死的父亲对女儿最后的祝愿。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
果断的向前迈出两步,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张逸把手里的纸张递到了安娜的面前。
要知道,张逸不是那种被正义冲昏头脑的蠢蛋。消防斧这种原始社会的产物显然不是勃朗宁手枪的对手,两者的科技含量相差了数个世纪。
他一旦和安娜撕破脸皮,枪声一响,分分钟就会倒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纽约警察的到来。
“张先生,如果你在奢望警察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安娜似乎早就看出了张逸的心思,在其脑海里的想法刚产生的瞬间,就将其彻底掐灭!
“我知道还有一位小女孩就在楼上。只要枪声响起,我就是这栋别墅里唯一的幸存者。警察到的时候,我就说你们强闯民宅,而我是迫于无奈,开枪自卫。按照纽约的法律,我不出三日就会被无罪释放。”
“你现在最好祈祷,这张纸上有值得我浪费时间的内容。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安娜嘴角轻挑,勾出一丝阴险的浅笑。
注视着安娜阴翳的脸庞,张逸的心脏直接坠入谷底。
没想到,和恐怖游戏里的怪物相比,扭曲的人性更令他感到可怕。
“安娜女士,我来一楼见你,只是为了把这封遗言亲手交到你的手里。毕竟,戴维是一位伟大的游戏制作人,更是一位值得令人尊敬父亲。刚才我完全可以自行离开别墅,不用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但你的回答,着实让人寒心啊”
张逸叹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掌,悄悄拉了拉夹克衫,掩盖住暴露在空气里的半截消防斧。
其实,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想要用武力逼迫安娜说出《恶魔之瞳》游戏的真相。但正是因为这一鲁莽的的举动,将他置于了危险的境地。
安娜自然没有察觉到张逸的细微举动,细长的眉毛逐渐皱起。
手中的手枪没有在张逸的脑门上移开,苍白手掌微微抬起,有些迟钝的接过纸张,漫不经心的垂眸扫了一眼。
纵使,她故意表现出一不以为然的态度,但张逸还是能看出,女人冷漠如冰霜的眼眸深处,荡漾起一层淡淡的波澜,有一种期待与好奇的心情在悸动。
沉寂的房间,愈发浓郁的寒意悄然弥漫,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手里的纸张微微颤抖,安娜的视线自左向右,自上而下,反复这篇被鲜血浸染的文章。
这封遗言篇幅很短,而安娜却足足看了十来分钟。
张逸完全低估了这封遗言的冲击力。它就像一记重锤,将安娜敏感而又脆弱的内心,击得粉碎!
原本冷如冰霜的脸庞,像是融化的冰层般,流露出异常复杂的神色。愤怒,疑惑,诧异,懊悔在那张崩溃的脸庞上逐一呈现。最终,归于平静,化为了眼角一滴晶莹闪烁的泪水。
呼吸逐渐急促,继而哽咽安娜猛地攥起纸张,身躯剧烈的颤抖。
“收手吧,安娜。”张逸紧紧盯着安娜手里的漆黑手枪,见她反应激烈,趁机将脑袋从枪口移开。言真意切的劝道:“为了百分之五十的遗产,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一切都太迟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在乎那些遗产吗”
手里的铁器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安娜有些崩溃的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掩面,默默的啜泣。
张逸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看到这一幕,他恍惚间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位从小缺少父爱,在畸形的环境中长大,妒忌兄长抢夺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孩子。
“现在还不算太晚。”右脚悄悄将地上的手枪踢开,张逸的语气格外诚恳:“安娜,只要你能去警局自首,放弃心中的执念,我相信你父亲会原谅你的。”
“不。”
安娜移开双手,痛楚的面颊上,滑过两道湿漉的泪痕。“我对不起父亲,我坠入了地狱和它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