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野被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冷寄会行如此大礼,他忍着伤口疼痛,虚扶了一下,道:“干嘛呢兄弟,起来起来”
冷寄注视着顾星野,眸中隐隐湿润,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被这群山匪要挟,这些年净帮着做杀人劫货的恶事,心中有许多奈,但今天,这些都结束了。
顾星野奈笑笑,打趣道:“还跪着干嘛,想看我流血而死啊,背上你娘,走了”
说着话,顾星野用刀撑着起了身,捂着胸口向外走去,冷寄背着自己的母亲跟在后面,声音隐隐颤抖,带着细微的哭腔,小声道:“娘,对不起,孩儿让你受苦了…”
老妇人面色蜡黄,身形憔悴,眼睛也混浊了,但笑得很是慈祥,安慰道:“儿啊,娘不怪你,只心疼你,当年来到这里实属奈,其实娘早就活够了,赖活着,成了你的负担,成了那群山匪拴住你的绳子,还不如死了痛快”
“娘,你别这样说,我有幸遇到这位顾兄弟,他心好,愿意帮我,我们自由了,我再重新找能给你治病的法子”
“儿啊,你还是不懂…”
老妇人幽幽叹息一句,不再说话,她神色疲惫,伏在冷寄的后背上,混浊的眼睛里有水光隐现,即使她被疼痛折磨得形销骨立,但从轮廓眉目依旧能看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顾星野和冷寄一前一后往外走,等到了寨门处,看到躺了一地的尸体,络腮胡大汉也死了,因为此处有异味,贺兰月烬很是嫌弃,站到了门外头,施惊鹤站在他身旁,高武带着人四处搜寻刚刚那些因为泻药而逃窜走的人。
见到顾星野,贺兰月烬几步上前,蹙眉呵斥道:“谁允许你受伤了,惊鹤,快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刚刚顾星野受伤的时候,贺兰月烬就胸口一疼,他刚把山匪头子杀了,站到大门口喘两口气,想着派人马上去找顾星野,就见顾星野捂着胸口出来了。
施惊鹤上前把顾星野按得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解开衣服看了看,蹙眉咂舌,叹道:“你小子运气真好,要是往左偏一分,你今天就得躺这儿了”
顾星野低头看着施惊鹤处理,道:“很严重吗?疼是挺疼的,但其他的也啥影响啊,刚刚你是没看见,那刀插在我胸口,我还一刀把对手爆头了呢”
“所以说你运气好啊,诶,别乱动”
听着顾星野和施惊鹤的对话,冷寄心里又多了一分感激,顾星野受伤差点没命,让他很是愧疚,他什么都没说,但都记在心里。
冷寄把老妇人放在石头另一边坐着,握着老妇人的手,温柔道:“娘,就是他们救了我们…”
冷寄和母亲低声交谈着,几步外,贺兰月烬气得来回踱步,斥道:“顾星野,我说让人跟着你吧,你非不要,这下受伤了,小命都差点没了,以后你不许再单独行动”
顾星野忍着伤口包扎的痛感,委屈道:“还怪我呢,不是说你们正面拖住吗,我偷偷带人出来,怎么被发现了,山匪来了两个支援,不然我早跑出来了”
这时施惊鹤搭话,边包扎着,边漫不经心道:“还不是怪老高嘛,他嘴笨又爱说话,一上来就暴露是冷寄下的泻药,那山匪头子当然要派人去杀人质”
闻此,贺兰月烬和顾星野一对视,一点头,动作语言很是同步,异口同声道:“对,都怪老高”
不远处,正在搜查漏网之鱼的高武反手抓了抓后背,自言自语道:“咋突然这么刺挠呢…”
给顾星野包扎好伤口之后,施惊鹤又给冷寄的母亲把了把脉,但把脉良久,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奈地摇了摇头。
冷寄母亲已经毒入骨髓,只靠一口气吊着,这座山的草药,也只是暂时缓解她的疼痛,根本没有办法治好。
看着施惊鹤的表情,冷寄的眼神渐渐黯淡,但他强颜欢笑,握住那苍老的手,温柔道:“娘,会有办法的”
反而老妇人比较开朗,她疲累地笑了笑,拍了拍冷寄的手背,道:“没事的孩子,当年中毒的时候我就该死了,你让我苟活了这么久,已经很不了”
在老妇人面前,冷寄不再是那个割喉如麻的杀人机器,只是个救母心切的孩子,他的神情助又迷茫,眼神温柔而悲伤。
山林中,高武将所有漏网之鱼都找到,反抗地都杀了,态度比较好的,也就放任他们在茅厕了。
解决了山匪之后,冷寄带着贺兰月烬等人去往了山匪藏宝的山洞,里面各种财宝令人眼花缭乱,还有之前在小秘境里让给冷寄的那颗巨蟒兽晶,也在里面。
贺兰月烬一点不客气,全拿走了,拿了财宝,重新来到山寨门口,顾星野捂着鼻子看着满地的尸体,问道:“教主,这山头位置很不,你看…”
贺兰月烬皱皱眉,嫌弃道:“不要了,臭死了”
一行人正打算离开,却见不远处飞来一群白衣人,那群白衣人气势汹汹,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白衣飘飘,仙风道骨,自带一方正气。
到了山寨门口,白衣人看见那满地的尸体都傻了眼,国字脸男人来到贺兰月烬跟前,很有礼貌地点头示意,询问道:“敢问阁下何方人士,这些山匪是否阁下所杀?”
贺兰月烬微一打量,淡淡道:“是”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贺兰月烬”
“贺兰公子,我等是赤霄神宗的人,我是赤霄神宗七长老,叫我青阳便可,我派有弟子在附近失踪,现查明是这帮山匪所为,今日本想来报仇惩戒,没想到你们先动了手,阁下可否到鄙宗一叙,也让我们聊表感谢”
看着对面所谓的赤霄神宗七长老,贺兰月烬眸色淡漠,拒绝道:“不去,有事,告辞”
说罢贺兰月烬转身要走,青阳连忙拦住,劝阻道:“留步留步,贺兰公子,你帮我们报了仇,我们必须要表示感谢,论是丹药还是武器,或是有其他要求,只要合理,我们都可以答应”
听闻此话,贺兰月烬来了兴趣,指了指冷寄背上睡着的老妇人,道:“能治好她吗?”
青阳走到冷寄身旁查看一番,回道:“这个我没法现在告诉你,可以带回宗里,让宗里的医师看看”
医术方面贺兰月烬也不懂,看向了施惊鹤,施惊鹤小声道:“教主,可以去试试,说不定有比我好的医师,而且人家是修仙界第一大门派,丹药也比我们的好”
闻此,贺兰月烬冷漠点头,对青阳客气了一些,道:“那此行就麻烦阁下了”
“不麻烦不麻烦,各位跟我走”
说罢青阳扔出一把剑,那剑瞬间变大数倍,贺兰月烬一行人都跳了上去,青阳御剑飞行,后面跟着一群同样御剑飞行的弟子,迅速向赤霄神宗返回。
冷寄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很是触动,先前的接触,让他觉得贺兰月烬是比较冷漠的人,谁知道,贺兰月烬竟为了给他娘治疗而改变了行程,一时之间,冷寄心里对顾星野和贺兰月烬两人都充满了感激,已经暗暗认定了这两个恩人。
坐在飞剑上,顾星野不安分地晃荡着腿,看着下面云雾缭绕的青山满眼新奇,还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贺兰月烬,小声道:“阿烬,御剑飞行好酷啊,比坐你那船帅多了”
贺兰月烬眸光轻瞥,嫌弃道:“离我远点”
“阿烬,还生气呢,用不用我给你揉揉?我保证不会再受伤了,你是不是心疼我啊?”
“心疼你?做梦,你疼我也疼,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哎,我真可怜,差点死了也没人心疼”
听着旁边少年故作落寞的叹息,贺兰月烬眼神意味不明,道:“顾星野,你是不是傻,你就算想收冷寄,也犯不着用自己的命冒险”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但是阿烬,我真的觉得冷寄挺可怜的,当时你没看到,他娘坐在地上,那么瘦弱,我要是不挡,这一刀下去,他娘准得死,我觉得我挨一刀能抗住的,就是让你疼了对不起,当时也来不及想那么多,我就是不想让他娘死,阿烬你呢,为什么愿意改变主意去赤霄神宗?”
“失去娘亲的痛苦,我很理解”
贺兰月烬淡淡回答了一句,他想起了自己娘亲去世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想帮冷寄一次。
看着身旁美人低头落寞,顾星野握住了贺兰月烬的手,安慰道:“对不起阿烬,我不该问的,你也不像芜城里传的那样穷凶极恶嘛,这次还挺善良的”
贺兰月烬侧眸一瞪,冷嗤道:“善良?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人,不过你也是瞎了心了,想那么多,我就是坏人”
说话的同时,贺兰月烬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顾星野死握着不放,他准备暴力推开,却见顾星野捂着胸口道:“别动别动,阿烬,我可还有伤呢,崩开了很疼的,你也得疼,乖,别动,对咱们都好”
听闻此话,贺兰月烬当真不动了,他的衣袂掩盖之下,顾星野与他十指相扣,他很烦这样的腻歪,搞不懂少年的喜爱为何如此热烈,只觉得两个大男人这般牵手肉麻死了。
真烦,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烦!
贺兰月烬心里这样咆哮着,但莫名的,又有些欢喜,他从没体验过这样的欢喜,陌生的情绪让他很是烦躁,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被顾星野左右时,他便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