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野从地上艰难坐起,发现自己在一片林子,周围有二十人左右,他低头一瞧,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肩膀处被黄鼠狼抓出的伤口满是血痂。
顾星野拍拍昏沉的脑袋,侧头看向鹰钩鼻,问道:“兄弟,你谁啊?”
听闻顾星野如此问,那麻子脸小弟嚣张训斥道:“跟谁称兄道弟呢,这是我们阴蚀门门主,小子,你最好客气点”
顾星野一脸迷糊,问道:“我们见过吗?”
鹰钩鼻眼睛微眯,站起身,一脚踹在顾星野胸口,将顾星野踢飞撞到树干上,又重重落在地面,滚了几圈,身上血液黏上枯叶,痛得皱眉闷哼,表情微微扭曲,看起来狼狈凄惨。
顾星野浑身剧痛,之前被黄鼠狼所伤,又被封天印击飞不知到了何处,即使有金色火焰护身,也让他浑身如散架,现在又被鹰钩鼻猛踢,让他痛极了。
顾星野咳嗽,整个胸腔都扯着痛,他辜抬头,忍痛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这样对我?”
鹰钩鼻上前蹲下,一把抓起顾星野的衣领子,居高临下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记性怎么那么不好,主墓室里才见过就忘了?土灵珠给我交出来”
“什么土灵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咳咳……”
顾星野虚弱说道,还咳嗽了两声,他企图装失忆蒙混,可鹰钩鼻见识多了,也不搭理,只站起后退,一挥手,下令道:“给我打,打到记起来为止”
几个人围上来,对顾星野一阵拳打脚踢,顾星野这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他思绪急转,大声道:“停停…大哥,我记起来了……”
鹰钩鼻一个眼神示意,所有人都退下,他一脚踩在顾星野胸口,轻蔑说道:“不是不记得吗,你失忆快,恢复记忆也挺快”
“别啊大哥,我刚醒脑子是懵的,你说什么我都反应不过来,这会儿清醒了,您行行好,高抬贵脚”
“土灵珠交出来”
“土灵珠?在我老大那儿呢,我就是一打下手的,哪有资格保管那种宝物”
“你老大是谁?”
“就跟我一路,很凶很漂亮那个”
顾星野开启了胡说八道的模式,土灵珠就在他身上,但他知道交出去就是死路一条,现在只有活下来才最重要,且说起“很凶很漂亮那个”时,虚弱的语气里竟有一点自豪。
另一边,一处安静的山谷小溪,清澈的溪水旁,贺兰月烬衣衫破烂昏迷躺着,好一会儿,他咳嗽几声,缓缓醒了过来。
浑身酸痛,四肢力,贺兰月烬使尽全身力气抬手挡了挡光线,缓了许久,他才坐起来,扭头四处看看,并不见顾星野。
贺兰月烬站起,脚步踉跄走到不远处树下,他抬手掌间出现一个小瓷瓶,他拔开瓶塞扔掉,一仰头,把一整瓶药丸都倒入口中。
药丸入口,化作清凉之气顺着喉咙滑下,贺兰月烬扔掉药瓶,盘腿闭眼,正要开始打坐,却突然捂住胸口猛然咳嗽,他痛得弯腰撑地急喘,这痛感并不是源于他的身体,而是厄咒带来的共感。
但当下,贺兰月烬灵力耗尽,内伤外伤具重,自保都成问题,也没法去找顾星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自身力量,只能祈求顾星野够机灵能自己保命了。
二人被封天印震得晕厥分散,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肯定相距不远,封天印也不见了,应该被埋在了坍塌的山体之中。
一处隐蔽洞穴,施惊鹤正在给长风治疗,长风也伤重,陷入了昏睡。
坍塌的古墓附近,隐蔽草丛里,冷寄昏迷着,慕图图在一旁坐着歇息,眼睛上蒙着一条半透明白色丝带,累得直喘气,把冷寄带出来,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冷寄的指尖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蒙几瞬,很快清明警觉,他猛然坐起,一把掐住慕图图的脖子,冷声问道:“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
“咳咳…疼,你、你放开……”
慕图图没想到会被冷寄突然锁喉,皱着眉头直拍冷寄的手臂,难受得咳嗽。
冷寄犹豫片刻,松开了手,想去扯慕图图的蒙眼丝带,慕图图扭头躲开,拒绝道:“别,我眼睛不舒服”
见此,冷寄没有再强行动手,只眼神示意慕图图给一个解释。
慕图图有些委屈,不满道:“我才救你出来呢,累死我了,我还中了活尸蛊,得找施惊鹤拿解药,他们说得救你才给我解”
“其他人呢?”
“不知道,施惊鹤带着长风最先走,应该是安全的,贺兰月烬和顾星野留下垫后,不知道是不是活着,我带你出来后,整个古墓都炸了,他们可能…很危险”
慕图图语气停顿,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出贺兰月烬和顾星野的处境,同时看到冷寄明显皱起了眉头。
慕图图解释道:“这个古墓的墓主是一只黄鼠狼大妖,一千多年前,它救过我的祖先,它修为大成,但没渡过瓶颈,耗尽了寿元,用邪法保存了一丝魂魄,育养在古墓中,它预感大限将至,在临死前与我祖先定下契约,要我家族为它守墓引灵,本来它想用干尸群对付你们的,可谁知被你们提前发觉了”
“意思是说它的意识一直存在?”
“是的,黄鼠狼的妖灵一直在古墓中游荡,它一直想复活,你就不奇怪,为什么这座古墓中间艰难险阻,到达主墓室却没有危险吗?这是因为,那些机关就是用来害人的,人一死,黄鼠狼妖灵就会吸取他们的魂魄,而主墓室,是用来挑选夺舍身体的”
听到此处,冷寄想起了升灵阵,难怪不得要炼化人的身体增强魂魄,原来是为了让黄鼠狼吸食。
慕图图继续说道:“古墓里分散放着许多宝贝,有些是黄鼠狼生前所有,有些是我祖先寻来放在里面的,就是为了吸引人来寻宝,当然,大多数人法活着出去,拿到宝贝也只能留在里面,少数几个欢欢喜喜地回去吹嘘,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里探险,世间从不缺贪婪之人”
“那你为什么在里面睡着?”
“起初黄鼠狼妖灵是很弱小的,需要吸收足够多的力量才能进行夺舍,我们的任务就是引人来送死,帮助妖灵复活,我的祖先很积极,可我不想这样,所以我很懒散,引一次人,就睡上很久,偷懒嘛…你懂的,谁知道这次这么巧遇上你们这群人,打扰我睡觉,还把棺材盖给我劈了”
“那你为什么装什么都不记得?”
“这…我,冷寄,我要是说了,你别嫌弃我行吗?”
“不会,你说”
“我其实是墓族,我的名字,慕图图的慕应该是墓,我不喜欢就改了,别人都很介意墓族,说晦气不干净,所以我不想让你们知道”
看着乖巧低头的白衣美人,冷寄若有所思,气氛凝滞片刻,冷寄问道:“那你的眼睛…?”
“我们天生适合黑暗,越黑越看得清,到明亮的地方反而看不清,光线强眼睛还会刺痛,所以我在外面的时候,都会蒙着眼睛的”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当真没起坏心?”
“真没有,我不想帮黄鼠狼已经很久了,太伤天害理了,但受制于家族契约,我没有办法,只能装受伤偷懒,黄鼠狼也没法说什么,刚好最近契约到期,我本想着睡醒了走人了事,可你们提前唤醒我,也算是个契机吧,我索性就跟着你们”
“我恍惚记得是你把它驱除的?”
“嗯,对呀,我警告过它赶紧离开你的身体,但它不听,以前也有人到达过主墓室,门口有开启机关,但那时候黄鼠狼力量还不够,没法夺舍,只能吃了那些人的魂魄,你们是第三批到达主墓室的,居然暴力轰门,刚好黄鼠狼终于积蓄够了力量,但它挑谁不好,偏挑你,我虽然不喜欢它,但因着这些年的交情,也不想跟它翻脸,可它铁了心要杀你,我没办法呀,只能撕破脸了”
慕图图语气委屈又奈地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认识冷寄不久,冷寄还不怎么爱搭理他,可他就是不忍心看冷寄被夺舍。
冷寄也觉得奇怪,于他而言,慕图图只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需要防范的人,可慕图图却费力救了他,他直接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救你?我想想,一来我本身就不喜欢黄鼠狼,想离开这古墓很久了,二来嘛,你对我还不,给我喝水给我吃东西,路上也算照顾我,三来嘛,你很好看,这么好看怎么能死呢”
“好看?”
“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看吗,我在古墓里这么多年,你们这支队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都长得不,特别是那个贺兰月烬,从没见过哪个男人长成那样,是挺赏心悦目的,就是太凶了,还是你好,话少,老实,我喜欢”
“……”
冷寄默然语,他有种被调戏的感觉,隔着一层白纱,他都能感觉到慕图图饶有兴致的目光,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尴尬起身,冷着脸道:“走了,去找其他人”
慕图图爬起来跟上去,说道:“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就实话实说嘛,怎么夸你还不行呀,你慢点…等等我嘛……”
三天过去,贺兰月烬的状态恢复了一小半,他跳入小溪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虽然他当下不太适合动手,但他必须去找顾星野,因为这几天他时常感觉身体疼痛,应该顾星野在被人打,他怕再不去,顾星野就快被人打死了。
鹰钩鼻一群人在林中休息,顾星野被绑在树干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但他意识清醒,一有机会就用灵气夹杂金色火焰游走周天,尽可能快的恢复自己的伤,虽然他衣衫破烂浑身血迹,看起来惨兮兮的,但内里气力却恢复了许多。
顾星野骗鹰钩鼻等人说带他们找贺兰月烬拿土灵珠,尽量拖延着时间,但这些人每天都打他几顿,肆意出气。
顾星野隐忍不发咬牙忍受,但他心里愤恨不已,心想着,别让我找着机会,不然你们全都得死……
又有几个人来揍了顾星野一顿,打得顾星野蜷缩在地上昏死过去,见没了反应,几个人趣地离开,还踢了顾星野一脚,打得爬都爬不起来,那几个人也就放松警惕没再把顾星野绑回树上,反正待会儿醒来还要接着打。
旁人一离开,本该昏死的顾星野眼睛却虚开了一条缝,这是他这几天发现的规律,只要被打晕就不会被绑,所以他这次是装晕。
顾星野悄悄召唤出斩魂刃藏在身下,小声道:“斩魂,我的小命都在你身上了,千万得给我跑快点”
斩魂刃轻抖一下,它吸收了黄鼠狼妖灵,正力量满满。
可这时,鹰钩鼻过来,一脚踢在顾星野腿上,质问道:“小子,你老大究竟在哪里,遛我们三天了,今天再不找到,我就杀了你”
“别啊门主,我跟我们老大约好了在这附近汇合的,您再耐心等等”
“最好是,不然今天天一黑,我将你剥皮烤了吃”
“门主大哥,别这么残忍嘛,对了,我在墓里悄悄藏了个好东西,要不给您,您在多宽限一天?”
说着话,顾星野右边手肘撑起身子,侧身,左手在右边后腰处掏东西,这个姿势让鹰钩鼻看不清他的左手在干什么。
但一听有好东西,鹰钩鼻来了兴趣,走近道:“什么东西,拿出来”
就在此时,鹰钩鼻靠近不备,顾星野一挥手,一把沙子扬过去,顿时让人迷了眼,而他身下的斩魂刃“噌”地就蹿了出去,驮着顾星野瞬间远去,还远远传来一声“告辞”。
鹰钩鼻勃然大怒,吼道:“追,给我追!”
另一边,贺兰月烬刚离开小溪,就迎面撞上了裘戎一行人,裘戎脸色不好,正憋着气,他长期靠着古墓杀人掠财,如今古墓突然炸了,还让他死了好几个兄弟,他自然不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