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狂逐,不知天命难追,
夜半杀意,才觉事非寻常。
知道了钱佑甄和欧阳暮雪先后离山的消息,无峰和师傅也在准备一番之后悄然离了山门。虽说无峰幼时在俗世之中长大,但魏长老依然很不放心,不但天雷符丙火雷符一共给了十多张,各类丹药更是拿出来不少,嘱咐之言更是不胜其烦的说了许多。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这师徒两人才离开了雷霄门的山门所在,来到了一座驿站附近。眼看师徒分别在即,魏长老不免再次叮嘱一番,无峰虽觉得无甚必要,却也很是感激,毕竟愿意如此对待自己的长辈,除了无界门中的师长便再无其他。
师徒二人终于分别,魏长老踏云而去,无峰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些不舍,进入驿站之中买了一匹上好的骏马,也未多做停留,顺着大道朝东南而去。
无峰随身带着乾坤袋,里面各种丹药灵符地图尽皆齐备,心火雷剑、流火赤金袍和踏云履都是宝物,无峰自然不可能随意穿带在身上,也都放在其中,只有一把普通的精钢长剑挂在马鞍之上。看起来,无峰此行是轻装上阵,但带的东西比谁都不少,心中装着的事情更是比别人多出了许多。
山中静修,自然讲究心思安定,但一离山门,心中的想法就忍不住纷纷冒了出来,比如回无界山看一看,重新休整一下同门师长们的坟墓,在与钱佑甄一起祭拜一番,以稍稍慰藉同门师长们的在天之灵;比如尝试寻找接触一下天下阁的所在,就算不能直接问当年之事,也可以稍稍打听一下相关人等的消息和当时的去处;再比如可以尝试挑战一下各处的少年英才,让自己也登上那潜龙榜甚至是在百秀榜上露一露头。或许,当年无界山中也有那么几个人能幸免,就算是一个也好。
无峰骑着马,心中思绪繁多,一直未能平复,白天时急时缓的赶路,晚上则找个僻静地方行气练功,一走便是十来天的时间,也不知不觉的就走出了近两千里路。无峰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临江镇,所以没有经过广阳城,更不会经过万福庄,但会少走许多路程,也能更早的赶回临江镇,与钱佑甄碰头。
其实原本也不必如此着急,只是无峰想到当初冯显章在雷啸殿上那样凄惨而且丢脸的样子,又想到冯显章一贯的性情,再加上一年前宗门大比时冯氏兄弟和太上长老有意无意的瞥向自己的目光之中带着的敌意,无峰便无法心安。
这日黄昏,连续赶了十天路的无峰也不免有些疲惫,想找个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但无峰正好在一段前后百多里的荒山野林之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峰前后看了看,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停下马掏出地图看了又看,才基本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如此野外不太可能会有客栈,无峰也懒得再费力寻找,就把马缰绳拴在路旁小溪边的一块巨石上,自己则找了一块平坦干燥的草坪躺下,睡了过去。
时至半夜,残月高挂,繁星点点,树林之中凉风阵阵,青草微微,林木枝叶刷刷作响,小溪潺潺,很是热闹,也更衬出了这山林午夜时分的精密与幽深。无峰刚才还在沉睡,经这清爽微风吹抚,不禁打个机灵醒了过来,但无峰没有动,呼吸一如之前平稳舒缓,眼中却满是机警。
这凉风自然不至于让无峰感到寒冷,更不会让无峰惊醒,真正让无峰警觉的是,这凉风之中本不应该存在的刺骨微寒。
“有杀气。”
这是无峰心中的第一个感觉,所以才没有移动分毫,更没有用神识探查四周,因为无峰也知道,对方不会距离自己这么近,自己什么也探查不到,而且还会打草惊蛇。等了片刻,空气之中的杀气依旧没有消散,很是轻淡,似乎是那暗中之人在等待时机。
无峰很是奇怪,因为自己才出山门几天,也从未与人结下生死仇怨,怎么会有人特意来杀自己,又或者,是这些杀手弄错了对象。想到此处,无峰也不想在浪费时间等待,若是这些江湖杀手和自己动了手,有了死伤,就算是误会也难以消解。
“各位江湖朋友,我初入江湖,之前也从未与人结下不解仇怨,各位恐怕搞错了,还请离开吧。若一会动起手来,伤了谁人性命,就算没仇也有仇了,无峰不想图惹是非麻烦。”
无峰此话一出,虽然清风依旧,溪流依旧,但这风中的刺骨寒意忽然一滞,只留下了河风的清爽。无峰轻叹一口气,虽知道这些人都是杀手,或许也曾手染无辜者之血,但无峰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人结怨,尤其是在自己要回临江镇的时候。
但无峰这口气刚刚一出,空气中瞬间响起了几声嗖嗖的破空之声,不是暗器,便是弩箭,而且威力非凡。无峰心中一惊,也来不及再说什么,身形翻滚,躲开了原地,身边的宝剑也顺势抓在手里,锵的一声出鞘在自己的身前急速的挥舞了起来。
当当的几声脆响,无峰误打误撞的挡开了数支金属箭矢,身形不断爆退,却似乎怎么也甩不开追来的剑雨。直到无峰退到小溪的另一侧,新买下的骏马也哀嚎一声被流矢射杀倒地,这箭雨才停下,几个黑衣人影也在星野之中现出身形,踏着树木枝稍朝无峰冲了过来,手中的利刃银光闪闪。
无峰惊讶,却也明白,这些人就是冲自己来的,而且也想到了这些杀手的来历,心中也更加紧张焦急。既然自己受到了杀手刺杀,那自己的二弟钱佑甄,还有钱家两位老人的境况可能会更加不妙。当然,无峰也不免替欧阳暮雪担忧,但想到自己的师傅已经赶了过去,随着冯氏两兄弟过去的还有青旋和青莲,倒不像钱佑甄独自一人,更不像钱佑甄还有双亲在。
杀人,无峰并不在意,只要杀的是恶人,像这样的杀手,杀人之时从不问善恶,自然就是恶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身穿夜行衣,是与黑夜相同的黑色,也和当年出现在无界山上的那些很衣人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