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已尽,无峰也不再停留,随即下线,也没有离开游戏室,反而盘膝坐在床上,打坐冥想了起来。
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无峰小半时间在这游戏室内打坐冥思,算是静心。另一小半时间则与红和唐娜在一起,或在这游戏里游玩,或者在帝都内的有名景点游乐,倒也逍遥的很。倒是唐娜,只要不是和无峰在一起,便忙着远程连线皇家研究院,依然在参与着研究员里的科研项目。
嬴慕蓉一直没能回归帝都星,因为赢州星和附近星球处理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二十年,足够这些星球主官们做出许多事情,不论是贪而枉法,还是私下结盟,甚至勾连海盗,建立帝国知晓以外的私军。
再不起战乱的前提下,想要让各个星球恢复秩序,自然要花费许多功夫。而且一定要做好,否则,嬴慕蓉日后在帝国内执政无法服众,也不利于帝国完全恢复秩序。
若说帝国有史以来最荒唐的皇帝,无峰当属第一,但若论帝国内的秩序恢复和重新建立速度,也数第一。但这不是无峰的功劳,是嬴慕蓉的功劳,也是两位父神的权威和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三个月的小半时间,在这游戏里就是将近一年,无峰带着红和唐娜几乎游遍了游戏内开放的一切地方,除了无界山。因为无界山是假的,也因为无峰不想见到那样残破的无界山,尽管是假的。
父神已经传来了消息,启程之日就在明天,无峰也做出了决定,除了红,谁也不带。因为无峰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红要想顺利的过去,要让父神替她抹去绝大部分力量。所以无潮之前说的一切都是对的,父神说的红要同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自己知道,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同样,无峰也是一样,想要回去,就要抛弃自己大部分力量,减弱到不会引起空间震荡,也不会引起那个世界注意的程度。红在几天前已经启程离开,因为要做的真的很多,也没有无峰想像的那样简单。帝国四神之一,力量要削弱九成九,还要去往另一个规则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不慎重对待,恐怕去到那边会立刻死去。
而无峰也在数日前重新进入宇坤殿的地下大殿内,有两位父神亲自剥去了体内的大部分力量。不过只是剥去力量,并没有抽取无峰的神魂力量,而且力量剥离,神魂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虚弱,影响不大。
这些都是小事,无峰不太在乎,因为登过峰,再登上去不会有第一次那样难。
最后一天,无峰还是忍不住,来到了无界山前,一切和无峰最早印象中的一样。一条清幽小径,直通山顶,山门并不高大,也说不上威严,无界门三个草行匾额悬挂于门上,黑底红字。推开山门,一条丈许宽的石板路直通广场,广场的尽头,就是无界大殿。
无界大殿不算巍峨,却也有独特的韵味,屋檐有边,却好似无边,延至天际,房梁有柱,高低似乎无法计量,却似乎撑着天地。
无界门本应无界,却界限甚明,因为自身,也因为这世间容不得太过广大太过灿烂的东西。所以黑暗袭来,就算有雷光照耀和震慑,也拦不住无界山最终被吞噬,拦不住无界山中的百多同门遭人杀戮。或许,还有自己这身份的原因。
站在广场中央的擂台上,想象着昔年大师兄和二师姐在擂台上仿若金童玉女一般,飘然过招的样子,无峰的嘴角露出些许笑容。但如今的无界山上,出现的都是一些陌生的人,就连无界门的掌门也换成了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白头长髯老翁。
无峰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改,但不论改与不改,无峰知道,自己心里都不会是个滋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无峰扫视一圈,终究没有品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缓步下了擂台。在正殿之前三叩首,无峰才起身,也没有去正殿之内,因为无峰知道,里面已经不是之前自己见过的模样了。
叩拜过后,无峰绕过正殿边上的小路,往无界门的后山缓步走去,去往自己幼年时常在的后山断崖。
站在山崖边上,看着远方的云海茫茫,看着半隐于云海之内的峰林,照耀着天空之上撒下的金色阳光,无峰仿佛回到了原来的时候。
“这景色做的不错,和我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可惜,人都不对。”
“大哥是在说物是人非吗?”
“嗯,没错,物是人非,但这里物非人也非,你这词用的不对。”
“大哥越来越挑剔了。”
“嗯,没错,吃的好用得好,自然就越来越挑剔,都是闲出来的毛病,富贵病。”
“大哥说的对,但这种病治不好,也治不了。”
“怎么可能,不论是谁,不论出身门第如何,都在成年之后拉到平民区内过两年普通人的生活,他们就不会再有这种病了。”
“大哥在说梦话,没有人有这样的权力,也没有人肯让自己的孩子吃苦。”
“所以,人类世界总是有纷乱,因为不平,因为不公,有小到大,纷乱也由少到多,由小到大。诶,你说两位父神也知道这个道理,由你掌控整个帝国,为的应该就是让一切尽量公正公平,你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大哥已经知道了,能,但是不能,因为帝国最大的规则,就是能者多劳多得,这已经几近公平。”
“我没说这些,我说的是,在这天地宇宙之间,同生为人,便要彼此等同,无高五低,无贵无贱。”
“大哥在说梦话,没有这样的世界,没有这样的自然。”
“嗯,游戏里都不能,外面就更不能,我就是在说梦话,一个美梦,也有许多人在做,没有头,醒不来。”
“大哥已经醒了。”
“嗯,这话说得像个人,说的也没错,我醒了。从今之后,我只为自己,只为我身边的人,返回承仙大陆之后,我只为复仇,只为登仙成圣。”
“那父神交给大哥的事情呢?”
“愚蠢,这话问的又像是个智脑了。我登仙成圣,一切自然好办!”
无潮没有再说什么,无峰也没有再说什么盘膝坐到山崖边上,心中默念无界秘典。想象着体内真气在经脉内流动,四肢百骸真气充盈,仿佛世界的气息都与自己的气息相呼应,无峰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大哥所练的功法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在外界也没用,更何况是在游戏世界内。”
无峰的笑容一僵,意淫出来的画面瞬间消失,叹了口气说道:“无潮啊,无发现你是越来越像个智障了,这句话你说了无数遍,难道我不知道不行吗?”
“按照大哥现在的表现,大哥更像是智障,学名苯丙酮尿症,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已经可以治疗,但费用极高。”
无峰笑了笑,也知道,无潮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接着玩笑一句说道:“照你这意思,我这个帝国皇帝在出去建立功勋之前,应该先去医院看看脑科了?”
“不用,有无潮跟随,可以保证大哥不再因为先天缺陷影响大事。”
无峰一挑眉,神情严肃了不少,倒不是因为无潮的这句玩笑,而是因为无峰忽然感觉到,时间到了。无峰随即起身,不在做这无用功,长出了口气说道:
“时间到了,无潮,我们该走了,希望,你可以做到你刚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