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显得有些痴呆,也可以说是痴迷,与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似乎着了魔一样。无峰知道红是在演戏,却也差点信以为真,以为红是真的犯了病。无峰赶紧轻咳一声,提醒说道:
“马上就要见前辈高人,你不要失礼,不要忘了那晚的事情。”
无峰的语气很轻,红却听了进去,有些慌张的朝屋内看了看。虽然没有看到人,但红还是恢复了正常,低头屏息,显得很是紧张。叶婉清看到两人的表现,眼珠微转,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很是干脆的离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峰本以为自己或失态,露出什么破绽,但是并没有,此刻再见叶婉清,无峰觉得事情好像已经完全过去了一样。无峰也是者才意识到,原来在帝国的时候,两位父神一开始就安排“戴婉清”在自己身边,其实是这个用意。
小满也在这时恢复了正常,只是眼中颇多不解,却没有多想,直接带着无峰和红进了房间,朝自己的师傅鞠了一躬说道:
“师傅,人已经到了,这位就是李峰长老和长老的道侣红。李峰长老,红姑娘,这位是家师,天下阁人阁宋国总管事,人称王书圣。”
房间之中刚才还有两个老者,此刻却只剩下了王书圣,无峰很是奇怪,也没有多追究什么,赶紧和红一起朝王书圣躬身一拜。红很是规矩,不敢抬头和不敢说话,无峰便说道:
“晚辈携贱内见过管事王书圣大人!”
王书圣双眼微眯,很是仔细的看着无峰,似乎要把无峰彻底看穿一样。无峰心中已经有了准备,知道这一趟过来一定会有这样的遭遇,虽还是不免紧张,却也坦然。因为无峰不觉的自己有什么破绽,也不觉得这位王书圣真能看出些什么。
几个呼吸过后,王书圣才收回目光,微笑着说道:“如今你已是我天下阁的客卿,倒不必如此客气,请坐吧。”
无峰和红随即站直了身体,无峰也没有客气,立刻两步来到王书圣面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倒是红不敢坐,只是站在无峰身后,低着头极其安静顺从的样子。
“既然书圣如此说,便是天下阁承认了我的身份,也愿意与我交易,那我就不再多客气了。”
无峰也很是认真的看着王书圣,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也很不客气,显得随意而且嚣张,显得不知天高地厚。王书圣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对无峰如此表现并不意外,只是小满很不高兴,眉头微皱着说道:
“大胆散修!师傅乃是宋国天下阁三大总管之一,更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无礼,简直放肆!!”
无峰瞥了小满一眼,总觉得小满与之前自己所认识的小满有了许多不同,显得肤浅急躁了许多,与之前那个乖巧温顺的少年判若两人。王书圣见无峰奇怪的瞥向小满,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还未发问,无峰也立刻说道:
“书圣是前辈高人,门下高徒自然非同凡俗,只是这人,应该是书圣前辈的记名弟子吧?”
无峰一句话说出,王书圣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倒是一旁的小满双目几欲冒火,立刻怒喝道:“我乃是师傅唯一入室弟子,你怎敢如此轻视!?”
无峰撇了撇嘴,眉头微皱,却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原来是唯一亲传,怪不得这样声高,好气魄。”
小满怒极,却是一阵语塞,眼角瞥见王书圣眼帘低垂,似有不悦,更是进退为难,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王书圣心中一声叹息,知道一些事情自己还是想的简单了,随即对小满说道:
“小满,你先去吧,到静室内静静心,师傅与李峰长老谈完正事再去找你。”
小满也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此刻的心思烦乱,也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随即告了声罪,出了房间。小满离开之后,依照师傅的吩咐,去了静室,只是静室内并不静,依然可以听到房间内的说话声音。小满也知道,这是师傅故意让自己听到的,盘膝坐到软垫上,闭目静听。
“我这徒弟,之前乖巧温顺,心思纯净,非凡俗可比。只是少年长成,遭遇情关,整个人也变了个样子,倒是让老夫始料未及。”
无峰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毫不见外也毫不在意地位差别的点头笑道:
“我看也是如此。我虽眼拙,却能看出书圣前辈的弟子天资的确非凡,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若是为情之一字所误,不仅是前辈与天下阁的损失,更会让他将来追悔莫及。若是到最后,美人终去,或是得人不得心,自己也错过了修行的好时候,终会成为他人笑柄,更让前辈蒙羞啊。”
王书圣笑着点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李峰长老所言不错,只是我那痴徒身在其中,我这个师傅的话他也难听到心里去,倒是让我这个老头子为此担忧不已啊。”
无峰轻笑一声,很是不悦的说道:“这有何难,以天下阁与王书圣的威名,用些手段让那女子屈服,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女子而已,还怕她将来可以脱离掌控不成吗?”
无峰这话一出,对面的王书圣很是意外,不禁笑着摇起了头。站在无峰身后的红也很是不悦,悄悄的用手指点了无峰的后背一下,力道不小,也让无峰身形摇晃一下。无峰却不为所动,稍稍转头朝红使了个眼色,红也只能面色不悦的低下头,不再多事。转回头见王书圣正看着自己,无峰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告了声罪。
不仅仅是红不高兴,在静室内盘膝静坐的小满也是气的满脸通红。因为无峰这话不仅仅羞辱了婉清,更是看低了自己和师傅,看低了天下阁。小满也越发觉得,师傅亲自来这一趟很是不值,像这样的散修,根本不配有神器在手,应该直接杀了,以免后患,也把神器交给更有资格有的人。
只是小满光顾着生气,根本没有把王书圣的劝言听进去。
小满这边如何想自不重要,倒是王书圣很快明白了无峰的用意,微笑着说道:
“少年男女,自然是要情投意合,才能举案齐眉,共度此生,岂能用强。况且,这也非我天下阁行事风格,若是如此,李峰长老又怎么会来投奔我天下阁,而不是去雷霄门?”
无峰知道,王书圣这是在试探自己,滴水不漏的笑着说道:
“雷霄门与我有恩,若是没有一年多前的事情,我一定会因之前恩情,去往雷霄门,做个长老也好。”
“哦,这话怎么说?”
王书圣自然是明知故问,无峰也接着说道:
“雷霄门收容无界门行无峰,就算那行无峰已经死了,也依然是是非之地,远没有看起来这样平静和安全。我是个俗人,不想做力挽狂澜的英雄,只想与内人一同安稳修行的同时,也能安享世间富贵,不必再经历九死一生的劫难。”
看着无峰如此解释,王书圣也是将信将疑,面上毫无痕迹的点头说道:
“李峰长老话虽直白,却是实情。这世间多少前辈高人,虽已经到了渡劫飞升之时,却不敢真的应劫,就是因为自知修为不够,实力不足,应劫必亡。在这世间隐忍苟且,就是为了寻找神物奇法,可以增加哪怕一分一毫的机会,真的飞升仙界。这无界门秘典,哼哼,又有谁能不动心啊。”
无峰也不禁点了点头,怀璧其罪,自古荒唐的罪过,莫过于此。不过无峰很快就明白了,这是王书圣的另一次试探,也不漏痕迹的说道:
“就算这秘法再神奇,也要有命才能学,若是贪心,命先丢了,得不偿失。世人贪心,修行者也不能免俗,往往也因为这贪心丢了拼命得来的一切。”
无峰这话说完,王书圣的神情之中多出了几分赞赏,无峰话里透露出的,是分寸,同时也是智慧。只有这样有分寸、知进退,不以心中义气行事的人,才能享得长久,也不会在关键时刻坏事。但这也只是无峰的一面之词,一切尚需时间来验证,王书圣也笑着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