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除去电视机旁边的那张相片,房间内的一切事物都在冲击波产生的压强差下,像是大风刮禾苗一样连根拔起,倒卷推飞了出去,地板更是被直接炸成了碎片。
陈奇啸吟不绝,只觉自身气息如滔滔长河奔涌,不断涌现出新的能量,欢呼雀跃的想要让这种聚会般的热闹持续下去,一股困锁在他体内的青色能量,似乎也被这种热闹吸引,形成飓风疾旋而上,与陈奇的吼声交相呼应。
不动还好,飓风一动,登时陈奇身上漆黑棘纹热量剧增,点点金色的火星涌出,霸烈的扑倒飓风将之一口吞掉,辐射的热量溢散陈奇四肢百骸,灼烧他的脏腑五官,呛得他喷出一口黑烟,吼声顿停。
“吼完了?”阿鲁卡多挑了下眉毛。
“咳咳咳。”陈奇咳嗽个不停,摆了摆手,说不出哪怕半句话,肺部只觉有火焰上涌,灼的生疼不已。
“我劝你最好不要按照轻举妄动,首先衰变不是瞬间完成的,其次混沌魔力无法与元素产生的共鸣也会产生衰变,在开始衰变后二者会呈现两种极端,一者是极度活跃,一者是极度懒惰。”
阿鲁卡多指向陈奇的身体:“迪肯之所以要重塑躯体,无法完成便将之抛弃,就是因为混沌魔力与常人的身体无法共存,要么你成为适合混沌魔力的形状,被它改造异化,我想你也见过城中的怪物了,要么就是迎接魔力衰变,你的器官功能会被衰变的魔力物质侵蚀破坏,迎接死亡。”
“看来我是第二种,已经死过一回了。”陈奇嚼着刨冰,问道:“那我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按你的说法此刻我体内的元素和魔力,简直是水火不容,随时都会掐起来,但是我居然还能坐在这里吃刨冰,你怎么解决的。”
“很简单,用更高位的质去协调压制两者,让它们相互制衡,却又无法触碰到彼此,用中国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太极圆。”
阿鲁卡多以冰塑出一个太极,指着两仪中间的界限,说道:“迪肯是以魔王血液寄宿的意志为引,高屋建瓴,直接以灵魂完成了元素化的关键步骤,但缺点也很明显,缺少了代表阳的一面,像是空中楼阁单纯以魔力支撑,在面对相克元素时无法接纳转化,被你直接点成了蜡烛,差一点就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不愿意放弃肉身,想要弥补不是不可以,但很难。”
“阴盛格阳啊。”陈奇了然点头,问道:“那我呢,没能完成元素化的现在,算是什么。”
“你的话……”阿鲁卡多想了一下,比喻道:“算是一座死火山吧。”
火山吗,倒是一个挺恰当的形容,遍身的黑棘,就像是岩浆流溢过的痕迹,不过现在已经变成死火山了,进化速度有点快啊。
陈奇在心中自嘲的苦笑了一声,明白阿鲁卡多接下来的结论,可能对自己而言并不友好。
“不必介怀,若是你没有释放部分元素和混沌魔力,在战斗结束之前,你就已经被激荡的混沌魔力和火元素联手毁灭了,正是因为释放,挫掉了两股能量的锋芒,我才能成功制约它们,不过作为代价,你仅剩的魔术回路也没有办法继续使用了。”
将问题挨个解释清楚,阿鲁卡多在确认陈奇听懂了之后,“现在你的魔术回路和身体成为了基岩、承载着衰变魔力、半衰期的元素,凝成了一座死火山,无法与大源的魔力链接,你自身产出的魔力,也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厚封印这座火山,保护无法承受元素化的你,妄动只会引发山崩。方才你刚刚所说的冲动,那不是你的,而是你身体半衰期元素的冲动,它们期待与魔力耦合补全自己。”
“所以,我做不成魔术师了吗。”陈奇握着冰碗的手微微一紧,虽然有想过这个可能,但事到临头,要说不在意那也是骗人的。
“或许吧,你的魔力源头很快就会枯竭,并不是因为没有魔力产生,相反你产生的魔力会多到一个恐怖的地步,但我将它们和衰变的魔力链接在一起,活化部分衰变的魔力,完成动态平衡制约,以免为元素提供可以耦合的能源,进而出现火山爆发的局面。”
这也是阿鲁卡多觉得对不住陈奇,想要努力去弥补的原因。
陈奇的魔术回路质量高到惊人,魔力瞬息放出的爆发幅度,拿到一个加号不成问题,两个加号也不是不可能。
最为主要的回路持续运转,甚至是超负荷运转的效率,还有产生足以供他以投影强化,用子弹粗暴打出的魔力量,在时钟塔都可以评到最高阶的a级。
抛开家族与血脉这类声望人脉不谈,单就资质而言,完全足以成为君主级别的魔术卵。
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了,阿鲁卡多无法挽回陈奇的魔术回路。
虽然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但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终点,生命较之常人悠久太多的他,看过太多的人世沉浮,陈奇的困难并不是无法解决,但他不会一切都帮陈奇做好。
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学习,总结,完成之后才会具备对应的意义。
陈奇尝试调动魔力,发现就如同阿鲁卡多说的一样,他的身体被熔成了一座山,缝隙不是没有,但必须足够的压力,才能以点滴的方式向外挤出,连涓涓细流都算不上,而且稍微给点机会,风元素就会带着火元素往外跑,化身两头极具破坏力的熊孩子,开始不听指挥的拆家。
平常举手投足便可完成的强化与投影两种魔术,现在得用出吃奶得劲才能堪堪强化一根手指,似弹幕之雨那种挥洒魔力的奢侈玩法,他以后更是连想的资格都没有,以后甚至他连强化魔术都别想使用。
就魔术师的角度而言,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似乎看穿了陈奇的想法,阿鲁卡多神情肃然,对陈奇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是你家乡福祸相依的道理,世间万象均如逆水行舟,很多魔术师追求至死都难以触摸到元素化的大门边缘,而你已经把手放在了大门上。”
陈奇心中微微一震,明白了阿鲁卡多想说,但又没说出来的话。
正是因为看得起陈奇,阿鲁卡多才会讲这么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铺垫,并告诉陈奇,不要气馁的轻易得出结论,也不要试图期待别人的帮助,那只不过是在撒娇而已,会磨灭自信和骄傲,最终让陈奇自己难堪到无地自容。
越是逆境才越能体现出智慧的价值,只凭资质一通乱莽那是连傻子都能做到的事情。
“你有一天的时间积蓄魔力。”挥手将屋内家具以冰补缺还原,阿鲁卡多眼眸幽深,说道:“积蓄完之后,你就去学习吧,在那里寻找你新的道路。”
“你是指……”陈奇不太确定,试图从阿鲁卡多脸上找到答案,回应他的是阿鲁卡多一个玩味的笑容:“在时钟塔,法政科的职能是可以只手遮天的,更何况是送一个魔术学徒入学,穆吉克卿欠你的人情没必要用在这里,好好努力吧,陈奇。”
回忆在阿鲁卡多鼓励的话语中结束。
眺望这偌大的全体基础科,陈奇忽然伸手将折耳猫对着太阳高高举起,伴随着喵呜的惊呼,以及金色徽章折射而出的璀璨光芒,笑着大喊道:“时钟塔,老子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