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贞人都傻了。
看着眼前“大逆不道”的儿子,他仍旧处于懵逼之中。
这孩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他还是自己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儿子吗?
“孙曰恭,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为父看你是魔怔了不成?”
“呵呵。”孙曰恭冷笑连连,“对,我是魔怔了!”
“我孙曰恭苦读圣贤书这么多年,竟然没看出你们这些蛀虫米虫的真正面目!”
“我孙家田地从何而来?”
“良田千亩,庄园数啊!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
“这些庄园……这些良田……难道我孙家先祖还是大明王朝的开国勋贵吗?”
面对孙曰恭宛若疯魔地指责,孙贞气得满脸涨红,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要是放在平日里,孙曰恭哪里敢面对孙贞这般凶恶眼神。
但是今日,他不一样了!
因为他发现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大人,他一直视为人生楷模的父亲大人!
孙曰恭原本还不相信杨士奇所说,站在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全都是一些朝廷的蛀虫米虫!
所以他才会急匆匆地赶回来,向父亲孙贞求证。
他多么希望孙贞告诉他,孙家的田地并不是强取豪夺来的,而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
哪怕是撒个谎骗骗他也好啊!
可是,孙贞的表现,已经给出了答案!
杨士奇说的没!
原来真正的恶贼,不是为民请命的杨士奇,而是他父亲这些士绅缙绅!
“说啊!”
“你回答我啊!”
“我孙家田地从何而来?”
“难道不是你们强取豪夺、压榨百姓得来的吗?”
“你让我苦读圣贤,让我学习圣贤之道,难道圣贤就是教你们如何鱼肉百姓的吗?”
孙曰恭神态癫狂,接连发出了质问。
孙贞张了张口想要辩解,然后最终什么都没有。
他直接上前狠狠给了孙曰恭一巴掌。
“你这个孽障!”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没有这些田地,我孙家拿什么供养你读书习字,拿什么供你吃喝玩乐!”
“你现在怎么还有脸,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来?为父是蛀虫米虫,你又何尝不是?这天下士绅哪一家又不是?”
孙贞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孙曰恭耳畔!
对啊,我孙曰恭又何尝不是米虫蛀虫?
只需要潜心苦读,不必考虑吃喝生计,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先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吃的每一粒粮食,自己穿的每一件衣裳,背后隐藏着数百姓的斑驳血泪!
“哈哈哈……”
孙曰恭惨然笑道,直接一把上前,抓起孙贞案上的书画古籍,全都撕了个粉碎!
“蛀虫!”
“我们都是蛀虫!”
“我们都是该死的米虫!”
“难怪杨大人要为民请命!”
“难怪朝廷要推行新政啊!”
“我们都该死,全都该死啊!”
见此情形,孙贞吓得脸色苍白,身体抖若筛糠。
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要是当真疯魔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孙贞急忙上前拦住了孙曰恭,老泪纵横地开口道:“儿呐,你醒醒吧!”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