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似是睡着了,一曲终了,男生温柔摸了缕她的头发,捧在手心里,无比怜惜的,低头吻了一下。
……
陈炽推开房门的时候,齐天寻声从陈冰房间里走了出来,见是他,小声报备:“哥,星星喝多了,我喂她喝了点热茶,现在已经睡了。”
又道,“芳姨今天上晚班,还没回来。”
似是哪里不放心,又开口,“哥——”
“你不用叫我哥,”
陈炽解下围巾,上面的被雪浸的有点湿乎乎的,被他随手一扔丢去了暖气片上,“我也没大你多少,这个哥实在不敢当。”
“至于别人——”
他人已经坐下了,长腿径直这么大喇喇一伸,眼睛藐过来,薄薄的眼皮,嘴角讥诮的翘起,“你是想做哥,还是想做别的,最好搞搞清楚,免的黏糊不清,害人害己。”
“……”
稍后,对方微笑起来,“好。”
陈炽在客厅坐了半晌。
坐的屁股都僵了。
头顶的荧光灯照着他雪白的脸,他喝了很多酒,酒意却似乎从血管和身体中消失,脑袋无比清醒,清醒到锐利——只是他痛恨这份清醒。
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谁,所以连向那张微笑的脸上狠狠揍一拳都不能。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窗外雪越下越密,无声无息。头顶灯光依旧雪亮,房间里静的似乎连他的喘息都盛不下——也许下晚班的小婶就要回来了。
他终于站起身,拖着发麻的腿,拳头不知道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多少次——才推开面前这扇门。
屋里很黑,因为无窗,只在房门上的小气窗透出一点外面的光亮;屋子也很小,似乎两步就能迈到尽头。
只有微微的气息声勾引着他的耳朵和脚,还有手指,拧亮床头的一盏小台灯——淡淡的灯光笼罩下来,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就睡在他面前。
他在她床头慢慢蹲下去,就一个女孩来说,她睡的依旧还是那么放肆。
被子不是盖着的,而是拧成一团抱着的,一条腿横在上面——头发乱蓬蓬的,都窝在脖颈处,枕头也是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双颊上还残存着淡淡的红晕,以及两片嘴唇,比脸色还要更加鲜艳。
陈炽突然生起气来。
他起身,走去厨房,热水瓶里的热水在盆里倒了个干净,拎了毛巾又走了回来。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双手拧了热毛巾,伸手过去给她擦脸。
陈冰睡的正沉,不提防这热气腾腾的一脸,烦躁的把手一摆,就要转过身去——被掰住,又摁了回来,继续按着擦。
她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嘴里呜哇几下,好在那份强硬的力道突然变轻了,擦到疼的那份热度似乎也低了下来,只虚虚浮在那里——她顺势也安静下来,吧唧吧唧了嘴。
“小虎哥……”
呓语一声,她把怀里的被子抱的更紧了,脸蛋蹭了几下,放心的又挨了上去。
陈炽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
……刚才叫了什么?
他忍不住脸凑近过去:“你说什么?”
方才的聚餐,她基本没和他说几句话,视线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他是真的有些生气的。
她工作了,他上了大学,一道分水岭,就像是突然把他们隔开了。
他的确是想沉沉的,想把自己诡异又见不得天日的的欲望给生生按下去。可是看她这般无知无觉的无意,他偏又生起气来。
女孩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似是感到了有气息逼近,烦躁的摇摇脑袋。
可他锲而不舍,循循善诱:“尾巴……你是在叫我么?”
只有他才叫她“尾巴”,小时候他俩掐架的时候。
因为一头黄毛,所以她被他一直嘲笑是条黄鼠狼“尾巴”。
“大狗熊。”她又吧唧吧唧了嘴,两片嘴唇红艳艳的,润泽到诱人。
这回听清了。
嗯,掐架的时候她会叫他“狗熊”,因为小时候自己,很胖……
“……”
刚刚还在生气的,可现在似乎被这两声久违的称呼给抚慰了心神。他的视线胶着在她的嘴唇上,像是被无形的手给牵引住一般,忍不住的想要向她靠近——
“……尾巴……”
呼吸屏住,心脏像那只手给狠狠攥住,一步一步的拽着他,拽着所有残存的清醒和不清醒——少年终于战栗中低头,双唇印去那处他所渴望的红润柔软……
外面传来一声门响。
陈炽浑身一滞,沉迷中惊醒过来——是小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