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血洗嘉定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上海。听到这个噩耗,上海合城震恐。面如死灰地吴胜兆瘫坐在了地上。他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此崩溃了。
虽然李成栋的屠城之举只是为了一泄胞弟阵亡的私愤,但无疑也对上海的守备力量起到了震慑效果。
守备大营的明军士卒彼此望着,脸上露出或茫然或惊惧的神情。
“朱……朱英的游击队……怎,怎么样了?”吴胜兆怯怯地问了一句。
一名士卒靠过来,面如死灰。“没有那边的消息。”他回答了吴胜兆的问题。
吴胜兆垂下了头,一边沉重地呼吸一边说:“完了,一切都完了。苏松二府保不住了,杭州保不住了,大明的江山也保不住了。”
“大人!”士卒们叫了一声,不约而同地向吴胜兆跪了下来,半是哀求似的说:“咱们还是降了吧,只当是为了上海的百姓。”
“降?”吴胜兆抬起苍白的脸来,无神地双眼将士卒们环顾一周。一个士卒终于绷不住悲伤的情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这一哭,悲恸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不少人跟着哭了起来,还有几个在默默垂泪。
“大人,清军已经找到了破解游击战的方法了。”一个士卒泪流满面,膝行过来将吴胜兆的胳膊一把抓住,说:“正是因为咱们开展游击战,所以清军才会屠城。大人,命数如此,降了吧!”
吴胜兆呆呆地望着他,嘴唇微微发颤。“大人,我们还不想死啊!”身后又有一个士卒带着哭腔喊道。
吴胜兆绝望似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缓缓垂下。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了挂在身后的沿海诸省的地图,带着悲痛之情说:“摘下来吧。”
跪在吴胜兆身前的那个士卒眼光一闪,急忙收了哭声,起身去摘那地图。“哗啦”一声,地图从墙上掉了下来,坠落在了地上。吴胜兆虽然没有回头看,但地图坠落的声音清晰入耳,他忽然伏地大哭,不断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哭喊道:“徐总督!我对不起你啊!”
众人闻言也都默默啜泣,自责、不安和愧疚萦绕在了心头。
那个摘地图的士卒一抹眼泪,说:“大人,还是将这图烧了吧。咱们就算投降,也不忍将郑总兵的地图送给鞑子。”
“不。”吴胜兆猛然抬起头来,抽泣了一声,匆忙转身爬过去,将这图“哗啦啦”地卷起来,说:“不能资敌,但也不能毁了。郑总兵绘制此图殊为不易。”
“可是……”士卒矮下身来说:“鞑子若得了此图,岂不是更能从容地侵入我父母之邦?”
吴胜兆深吸了一口气,说:“藏到后院的枯井里去,绝不能让鞑子找到!”
士卒眉眼一挑,应了声“是!”然后就接过卷成卷的地图快步离去了。
“还有!”吴胜兆忽然提高了嗓音,令众士卒都是一震。“将所有关于徐总督的案牍文书全部烧了,动作要快!”
众人只愣了半刻,便迅速行动了起来。有人拿炭盆来生火,有人慌慌张张地将所有文件都“哗啦”一声全部推倒在地。随着五个炭盆燃起火来,文书都被投了进去,大大地助长了火势。整个守备衙门一片冲天地火光。
这日黄昏,率领五千精锐骑兵的徐元吉缓缓驶向上海县城。吴胜兆率领一班文武官吏跪在城门口相迎。
清风徐徐,骑马入城的徐元吉难掩得意地神情。是他将李成栋血洗嘉定的消息传到了上海,自己再故意放缓进攻地步伐,好让这恐惧的气氛慢慢发酵。
果然他收到了效果,上海守备吴胜兆开城投降。自己不费一枪一矢就夺下了明朝游击队的指挥部,世上还有如此惬意的事吗?
徐元吉带着一干随从进入了守备衙门,吴胜兆小心翼翼的尾随在后。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皱了皱鼻子,像是在嗅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