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北戎的后方。
那时候有二十万北戎军队在边境十城?间……
如果，如果有十万人马，从山脉一路绕后，等北戎军队?入大夏十城，大夏从和玉关配合绕后十万军队夹击，那边境十城就是一个完??被包围的峡谷，是再好不过的伏击之?。
不存在所谓边境十城天险?失，再无法夺回。
也不存在从此之后，大夏需要逆过西北临虎关的天险攻打北戎的状况。
所以，那兵符，那十万人……
洛婉清脑海?闪过一个不??思议的念头，看着那几乎是空??的区域，不由得猜想，会不会在这里？
?知道身后王郑两家不援兵，边境十城陷落是早晚的事。
所以?让军民从高山绕后，自?从边境到东都求援。
只要东都出兵，不仅??以摧毁这场内?勾结的阴谋，还能从此平定西北，再无忧患。
如果东都不出兵……那至少，这十万人，还能活下来。
想明??这一点，洛婉清突然对那个从未见过的崔清平肃然起敬。
这是什么样的天才。
在腹背受敌，如此绝境之?，居然还没有放弃斗争，居然还为大夏留了这么一条一统之路！
??崔家呢？
洛婉清突然有些茫然。
这个人，?推行《大夏律》，?将十万人西迁，?独身回到宫廷扣响宫门时，?为崔家安排了怎样的路？
?想过?的家族，?的孩??，想过……
崔恒怎么办吗？
上一世，到她??，崔家都没有平反。
这也就意味着，上一世，崔恒到她??，都是乱臣贼??的后裔，?永远躲在暗处，永远背负罪名。
在得知不会救援那一刻开始，崔清平就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从边境送回来的是虎符和?的计划，这意味着，翻案与否对于?来说?经没有那么重要，?要的是未来，?的理想，?的大夏的未来。
如果，?当真留了军队在西域，而她爹手里的，是军队的位置，还有调??军队的虎符。
那谢恒知道吗？李归玉知道吗？
洛婉清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李归玉知道，?来江南，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拿到这个东西？
??李归玉拿到这东西，?不??能在此刻调??这些军队，且不说那是崔氏的军队，光凭一个虎符?一个王氏出身的皇??未必能操控。就算能，现下这些兵马大概率在西北，甚至隔着边境十城，这些军队回不来，但李归玉拿着，那就会让皇帝猜忌。
所以李归玉不是来拿虎符。
但如果?能拿到这些证据，向皇帝证明有这么一只军队存在，而谢恒——身为崔清平侄??的谢恒，居然在打听这只???能操控的、由一个叛国之臣留下来的军队，这是任何一位君主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是足以对谢恒致命的把柄，李归玉拿着这个把柄，那谢恒和?之间，只有两条路。
要么，?受制于李归玉，和?合作。
要么，李归玉把证据带回东都，将谢恒在查这件事之事上报给李殊，李殊就算现在不处理谢恒，但也一定会开始放弃谢恒。
李归玉直接毁了谢恒，好处远不如与谢恒结盟，获得监察司的助力。
现下如果?拿到谢恒的把柄，恩威并施，谢恒和?结盟……似乎是必然之事。
想明??这一点，洛婉清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她曾以为她阻止了李归玉和谢恒的结盟。
??现下看来，并没有。
命运仿佛是无??逆转的轨迹，它或早或晚，都在以它的方式运转。
这个认知让她恐惧到无法开口。
如果李归玉和谢恒注定结盟，如果崔氏注定无法翻案，那她，那她家人，在这场命运的洪流?，是不是也只是推迟的意?？
她睁着眼，愣愣看着这张?图，身后传来响??，洛婉清回过头，便见崔恒站在门口。
?打量了一下屋内的装饰，??了起来：“原来你是想家了。”
说着，?提步走?屋来，目光落在挂着的?图上，认真看着?图，温和道：“这是你爹的？”
“是。”
洛婉清声音轻颤，崔恒察觉异样，转头看她，疑惑道：“你怎么了？”
“崔恒。”洛婉清目光微??，她盯着?的脸，不由得道：“你恨崔清平吗？”
听到这话，崔恒一愣，?有些意?：“为何如此问？”
“你??来??以好好生活的，”洛婉清不由得喑哑出声，“崔氏乃第一大族，你??来??以是这世上最尊贵家族的公??，《大夏律》也好，边境也罢，你们??以好好生活的。”
崔恒没出声，?只端望着眼前?图。
?用手指触碰过纸页上的山河，缓声道：“??的老师有两个愿望，第一是推行《大夏律》，让所有官员判案，有法??依。第二是山河无恙，百姓平安。??自幼跟随?，?曾是??的敬仰，??心?英雄一样的人。??小时候就想，长大以后，??要成为?那样的存在。你没有见过?，”崔恒转过头来，看着洛婉清，“如果你见过?，就你知道，这世上若有好儿郎，当如崔清平。”
“如果?根??没想过崔氏，没想过要崔氏翻案，?只在乎?的理想，不曾在意过你呢？”洛婉清忍不住出声。
崔恒却仿佛什么都知道，?平静看着她，只道：“??接受。”
洛婉清愣愣抬头，她看着面前人，听对方淡道：“过往不??追，?既然留下了东西，??就得把这些东西执行下去。??不能让?们????送命。”
“崔氏翻不了案……”
“那就不翻。”
崔恒站在?图面前，神色从容：“从五年前??从竹林走出去那一刻开始，??就想好了。老师去了，那?的遗志??来继承。?没做完的事??来做，?没接回来的人??来接。??活着，就是崔清平活着。”
“那你自?呢？”洛婉清不由得出声，“崔观澜呢？！”
“??在呢。”崔恒玩????起来，?走上前，低头看她，??着道，“??为柳司使而生，只要柳司使需要，??就在这里。”
“你别和??开玩??！”洛婉清低喝，眼里有了水意。
崔恒想想，拉过她的手。
“柳司使别难过，”?将一只蚂蚱温柔放在她的手上，语气宛如五年前那个竹林，“这个蚂蚱送你，回去睡一觉吧。”
说着，崔恒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她：“不会有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这话，洛婉清震惊看着?。
崔恒????：“刚才路过你闺房，?现里面挂了好多蚂蚱，??以为你都忘了，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东西。”
洛婉清愣愣看着?，崔恒扯了扯蚂蚱尾巴，蚂蚱还带着夜雨凉意，崔恒察觉?视线，抬头一??：“傻了？”
“是你……”她终于反应过来，她不??置信看着?，“五年前东都竹林……”
“是??。”崔恒??起来，“想起来了？算起来……”
崔恒思索着：“??好像还救你一命？按着话????，你是不是该对??以身?许？”
洛婉清说不出话，她心上像是被人攥紧。
是?？
怎么??能是?。
如果是?，她救李归玉做什么？
她一直以为她报了那个人的恩情，??却只是引狼入室。
她那五年算什么？
“为什么不早说？”她不由得颤抖出声，????盯着崔恒，“你为什么不早说？”
崔恒茫然看她，洛婉清不由得高喝：“当年，你为什么不说？！”
崔恒对她无端的怒火有些疑惑，?直觉不对，
皱起眉头：“?生什么了？”
这话问出来，洛婉清回不出声。
?生什么了？是?的错吗？
?救了她，?一次一次救她。
?从未做错过什么，从来都是她愧欠?。
?这么好的人，她又怎么能迁怒?？
看着?的??容，想着?在那个夜晚失态时的愣神，?从来不会将情绪?露，虽然?没说，但她知道，?想让崔家翻案。
?从来不是崔清平的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说过她要为?报仇，为崔氏翻案。
她想要?堂堂正正出现在这个世界，提起?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都一片璀璨。
?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人。
洛婉清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她低头用手背擦着眼泪。
崔恒见状，迟疑着上前，将她眼泪抹开，捧着起她的脸，轻声哄劝：“莫哭了，你怎么了，同??说啊？”
洛婉清被?一劝，眼泪更多。
崔恒有些慌乱，却故作镇定玩??起来：“哥哥在，什么都帮你，嗯？”
“崔观澜……”
洛婉清哑声开口：“??命不好。”
听到这话，崔恒忍不住??出声来。
“哦，这种事。”
?抬起手指，点在洛婉清眉间：“那就让??道作法，为姑娘，逆天改命吧。”
洛婉清愣住，崔恒见她呆愣，认真道：“赶紧闭眼，??要作法了。”
洛婉清听着?的话，茫然闭上眼睛。
片刻后，她便感觉崔恒的指尖在她额头轻轻画了个圈。
?一面画圈，一面轻吟：“九天神佛，听??祷令，愿??佳人，万事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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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清听着?的祝愿，睫毛轻颤。
随后便觉?捧着她的脸，吻轻轻落在眉间。
“好了，睁眼吧。”
洛婉清听着?的话，睁开眼睛，见崔恒??意盈盈看着她，颇为认真道：“你的命??帮你改了，日后不??以说自?的命不好了。”
“命??以改吗？”洛婉清惊疑不定看着崔恒。
崔恒却是疑惑：“为何不??呢？”
“????试了好多次……”
“那就再试一次。”崔恒笃定开口，“无论多少次，只要你活着，就有机会。”
这话说得洛婉清手轻颤，崔恒??起来：“人活着就有一切??能。这世上哪有什么必然的命运？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去决定的。你看你，如果你认命，你现在?经在岭南，??你偏偏不认，所以你成了监察司五品司使，你成了柳惜娘。”
崔恒看着她，有些不解：“你这样的姑娘，怎么会觉得命不??改呢？”
听到这话，洛婉清忍不住??起来。
“你说得对。”她沙哑开口，“没有不??更改的命运。”
说着，她走上前，握住崔恒的手。
“观澜，”她轻声唤?，抬起眼眸，认真道，“??欠你一条……不，好几条命。”
“怎么，你想要报恩了？”
崔恒玩??开口，洛婉清凝视着?：“对。”
她唇瓣微??，认真道：“??也想为你，为??自?，改一次命。”
只要她活着，她就要一次次抗争下去。
无论命运的洪流如何想要回归它的流向，她都要一次次挖断它的河渠。
李归玉想要这份证据，她不给。
李归玉想和谢恒结盟，她不让。
她知道崔恒不在乎，但她一定会为崔恒讨回这份公道。
她神色微冷，思索着梦里所有信息和现在所有的信息，转身看向庭院。
庭院里是当年江少言种来折蚂蚱的芦苇，在雨夜颤颤巍巍。
洛婉清放开崔恒的手，转身道：“走吧。”
崔恒见她神色变幻，用折扇轻敲着手心，跟在她身后，似是打量。
想了想，故作轻松开口：“方才怎么突然哭起来？”说着，?将扇??抵在心口，不着调道，“????心疼坏了。”
“那些蚂蚱不是??折的。”
洛婉清实话实说，崔恒一愣，洛婉清回眸看?：“是李归玉。”
崔恒皱起眉头，隐约意识到什么。
洛婉清平静道：“当年??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带着家人回去找你，然后??见到了?。??因此救了?。”
听到这话，崔恒瞳孔急缩。
“?说?不记得。”洛婉清继续描述着过往，“然后??请?折蚂蚱，一开始?不肯折，后来你在竹林里送??那只不见了。不久后，?就给??折了蚂蚱。后来?慢慢开始送??木雕，??也就把蚂蚱忘了。”
“忘了？”
崔恒听着她轻描淡写，心上却是剜了一块。
“??方才想，如果当时你告诉??就好了。”洛婉清??起来，看着?，“那样，??的人生就不会有个李归玉。”
??过去无法改变。
这个人来到她生命，不??割舍。
崔恒感觉酸涩闷郁一起涌上，翻滚在胸口。
?张了张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没关系，”洛婉清神色沉静，“杀了?就好了。”
崔恒直觉不对，抬眼看她，洛婉清却没多说，转头道：“走吧。”
崔恒思索着跟上她，?是乘坐马车过来，洛婉清跟着??了马车，崔恒不断回想着方才洛婉清的话。
?心?有些不安，时不时看一眼洛婉清，洛婉清却是闭着眼睛，安静思考着。
等回到府邸，洛婉清才稍微想明??，走?房间，?开时，洛婉清叫住?。
“崔恒。”
崔恒疑惑抬眸，就见洛婉清郑重道：“帮??个忙。”
崔恒歪了歪头：“什么？”
说着，洛婉清走向前来，她站在?身前，离?很近，?们仿佛才是一体，在夜色?融化成影。
洛婉清仰头看?，低声道：“今夜的消息，不要传回东都。”
崔恒??作一顿，?抬起眼眸，神色微冷：“你什么意思？”
“??爹手里是什么这件事，”洛婉清仔细解释，“暂时不要让公??知晓。”
崔恒不说话，?盯着洛婉清，好久，终于道：“给??个理由。”
“??想请公??帮个忙。”
“你这不叫帮忙，”崔恒??起来，凑到洛婉清面前，眼神带冷，“这叫利用。”
“那??就是想利用公??，”洛婉清坦坦荡荡，毫不回避，一字一句，“杀李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