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早得了消息,悲伤愤怒过后便是惶惶不可终日。
几十万大军保护下,皇上都死在外面了,他的安全岂不是更没保障了!
是以,按孝道太子要出城恭迎老父亲遗体的,但他连宫门都不敢出,只命令金永康带着泰昌帝的尸体进宫。
金永康和章毓谦为了在新君面前显示自己的忠臣气质,一人一边抬着木箱进了宫。然而两人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没走几步就开始打滑摇晃,只能咬牙忍着臭气一步步摇摇晃晃硬撑着往太子跟前走。
皇后和太子已经嚎哭的不成样子,太子靠着宰相等几个重臣搀扶着,皇后靠章毓莹等几个女人搀扶着,一个个甭管是真心的还是装的,都已经悲伤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
章毓卿看那木箱摇摇晃晃的,心里就有了不妙的预感,立刻后退几步,躲到了人群中,拿团扇遮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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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太子等人嚎啕着迎上来时,木箱中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噗嗤声,随后嘭的一声巨响,木箱盖子都被冲击开了,臭烘烘碎兮兮的人体组织兜头淋向了这群人。
皇后和太子的哭嚎声戛然而止,随即一群人都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悲伤的遗体交接现场成了众人毕生难忘的回忆。
现场实在太过混乱,尖叫声和呕吐声此起彼伏,章毓卿也不想上前去了,令一个侍卫去跟宫里的大太监知会了一声,先回了陆府凡思院,改日再进宫。
离开京城两年多,凡思院还是从前的样子。
乍看到陆少夫人回来,管事和丫鬟们只惊了一瞬间,立刻井然有序的收拾起来,烧热水的烧热水,做饭的做饭。
章毓卿派了人去慈悲庵报了信,洗过澡后便耐不住疲惫躺下了。
第二日一早,院中早有人等候在那里,正是被陆惟撵去端淑郡主身边的方芩。
“夫人,别来无恙啊?”方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目光阴森的瞪着章毓卿背后的杜景仪等人。
章毓卿微笑以对,“托方公子的福,自从方公子离开凉州之后,一切都好。”
方芩冷哼一声,“你也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牙尖嘴利!等哪日大人认清了你的真面目,我且看你是何下场!”
“你这人,一张嘴就得罪人,欠揍的很。”章毓卿叹气,慢吞吞的说道,“不是我咒你,我是真担心你活不到陆惟厌弃我的那天!”
方芩气的脑袋发晕,越看章毓卿越面目可憎,转身就走,临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憋着气说道:“你若是还记得你是大人的夫人,就去看望下婆母!郡主有话跟你说!”
章毓卿震惊了,“我来京城是当人质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走亲戚的!没有宫里的命令,我能出京城吗?你想让我吃瘪也好,让太子对我起杀心也罢,好歹想个聪明点的陷阱。用这种招数对付我,我看你是存心侮辱我!”
方芩涨红了脸,恼怒的甩袖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院门处有管事来禀告,说老爷派人来传话,让陆章氏去拜见他。
刚怼完方芩的章毓卿此刻兴趣缺缺,摆手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哪有儿子不在,公公和儿媳见面的道理?他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让他站院子外头说吧,我听得见!”
管事尽职尽责的原话传达了过去。
不多时,紧闭的院子门外响起了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凡思院虽然是陆府的一个院子,但通往陆府的内门常年关闭紧锁,靠着在外墙上新开的门进出,和独立出来没有什么分别。
陆德文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陆章氏,你好大的架子!”
旁边还有女人煽风点火的声音,“就是,竟然让公爹来亲自见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章毓卿坐在放了软垫的靠椅上,摇着扇子闭目养神。
陆德文骂了半天,不见有人给他开门,更恼怒了,“陆章氏!”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章毓卿叹了口气,“我虽然是陆家的儿媳,可我更是宫里请来的人质。宫里为什么请我当人质?还不是觉得在陆惟心里,你这个爹没什么分量,才把我从凉州接到京城的!在贵人眼里,我可比你重要多了!”
这是什么歪理?!陆德文气的瞪眼,“胡说八道!你不孝不悌……”
“那你去宫里让贵人把我砍了呀!去啊!”章毓卿笑出了声。
这会儿上,宫里传旨的天使到了陆家。
陆德文一肚子火气只得憋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凡思院的门打开后,天使笑容可掬的请章毓卿进宫,说太子妃思念姐妹,请章毓卿过去共进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