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没有全信。”李昭坐去桌边,上下打量了裴少宴几眼,调侃道:“好在是我受了鞭伤,若是你这金贵少爷,只怕沈三班那所剩无几的药材不够用。”
裴少宴闷笑了声。
他一直担心李昭心里有气,此刻听到李昭开玩笑,当下便放松了些。
“没别的事了吗?”李昭给自己斟了杯茶,耸肩道:“我这伤也不是什么大事,裴郎君要是有事要忙,可以先去忙。”
“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确认你无碍。”裴少宴一本正经地说。
怪恶心的。
李昭啧了声,往后挪了一下椅子。
裴少宴被李昭这动作逗笑了,摆手道:“好了,不跟你玩笑,我这就得出门了,你在医馆里好好休养。夜里风急,不要开窗,也不要点灯,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敲一下窗户,即便我抽不开身,也会有人来助你。”
逗留宣城的这几天,裴少宴并不打算闲着。
见裴少宴出去,李昭起身走到黄铜镜前,褪了衣袍去看伤口。
还真不浅。
且因为涂抹了深褐色的药膏与药水,疤痕看上去更加丑陋。
千岁雁真要下手的话,不会是这种皮外伤。
李昭心想。
可为什么千岁雁要留手?
当真是看在裴少宴那俊俏脸皮的份上?
她觉得这里面的事不对劲。
只不过李昭这会儿精神实在不好,想不出什么头绪后,便干脆合衣躺下,囫囵睡了过去。
夜里子时。
医馆后院静谧无声,无灯,亦无月。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身影掠到了病患厢房门前。此人左顾右盼了一圈后,小心翼翼伸手,将房门缓缓推开。
门一开,屋内陈列一目了然。
右侧那屏风后的床上侧躺着一人,走近之后,能闻到浓烈的金疮药的味道。
锵——
银刃出鞘。
此人张臂沉腕,手已然抡圆。
但当其刀落在床榻上时,却没有砍到人的感觉,仿佛是砍在了棉絮上。
哗!
室内灯亮。
一柄宽刀不声不响地架在了不速之客的脖子上。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李昭硬邦邦地问。
来人身材高大,穿了套窄袖圆领的黑衣,脸上蒙着不透风的黑布。
“小娘子这般谨慎?有意思。”黑衣人怪笑了声,两指夹在李昭的宽刀上,不急不慢地说:“只是小娘子这拿刀的手都在抖,还是不要逞强了。”
嗯?
黑衣人本是想要轻松地挪开宽刀,却不成想,李昭有伤归有伤,拿刀的手却强硬得没有余地。是以,黑衣人闷声用力,也没能将宽刀挪开,反倒是李昭一抖,刀刃便划开了他的皮肤。
一缕鲜血淌下。
“是,我的手是在抖。”李昭故作淡定地说:“但你别以为我手抖就杀不了你,如果你给不出什么让我满意的情报,那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先送你下去了。”
李昭背在身后的手夹着三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