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瞧见了,也不管身上的伤了,飞扑出去,半个身子挂在断截处,勉强伸手拉住了李昭。
吱呀吱呀。
断了的楼道木板发出了挣扎的叫声。
李昭借力多蹬了几脚,身姿轻盈地落在了二楼,后反身将伤员拉起来,忙检查了一下他的伤。
幸好李昭瘦弱,并没有扯着人家伤口。
“我没事我没事。”伤员摆手,指了指屋里,说:“娘子快去看吧,王哥他伤口突然洇血了,气儿也喘不过来。”
王哥指的是刘达最开始送来的那人。
李昭一听,赶忙往客房赶。
屋里头的王哥闷声哼哼,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着。
“感觉如何?”李昭几步蹲在王哥身边,手头的油灯略微举高,“身上冷不冷?肚子疼不疼?”
昏黄的灯光下,王哥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他的伤在大腿根上,早就止过血了,也吃了益气补血的药,抹了金创膏。按理说,只要休养几天,就能伤愈,并不会有什么麻烦。
问题出在哪儿?
李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她毕竟不是正经大夫,自个儿琢磨的那点药理摆在一大堆伤病面前,那是压根不够用。
“冷,娘子,我好冷。”王哥哆嗦着回答。
冷?
李昭俯身翻开王哥的眼皮看了眼,又把了把脉。
其脉象浮而无力而空滑,为阴不足,属寒证,但身体却十分滚烫,且眼睑偏黄,舌苔寡白,指节发肿。
什么病啊……
李昭苦恼地想。
此前她实在没有见过这种病症的。
“先烧热水,尽量避免烟雾升腾出去。”李昭反身去把药箱子搬了过来,嘴里吩咐其他能动的伤员帮忙,“去拿我柜子左边第四格里的药,这症状只怕是伪寒之症,先稳住王哥心脉,再来清热毒。”
十几二十本书,真要从里面去找出与王哥相同的症状来,十分困难。
不过……
王哥虽然喊热喊冷,并在后半夜上吐下泻,但精神却还不错,能咽下药,也能准确复述出自己的感受。
看书看到后半夜时,李昭找到一页症状与王哥差不多的。
然而,李昭的脸上并没有喜悦。
“怎么了?娘子……可是渴了?”伤员勤快地给李昭倒茶,忙前忙后,“夜深了,您好歹休息休息,别累坏了眼睛。”
“王哥是在哪一片地方受伤的?”李昭问。
那伤员想了想,回答:“城东的槐阳坊。”
看李昭那紧张的神色,伤员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事。”李昭蹙眉摇头。
她实在不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若是痎疟,那么槐阳坊必然会有传染痎疟的源头,王哥被送过来已经有两天,此时此刻,痎疟说不定已经散播开了。
一旦这事摆到台面上……
李昭想象不出后果。
“所有有寒战、壮热、出汗、定期发作等特征的伤员,全部挪到隔壁客房去,不要与其他人混作一团。”李昭合上书,手脚麻利地分发药包。
伤员不敢耽搁,赶忙跟在李昭身后出了门。
到第二夜时,发热的人变多了。
光李昭一个蹩脚大夫,别说望闻问切了,就是调配药方,都已经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