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皇帝的葬仪。
李广将琐碎事物移交给太子处理后,自己倒是空出了很多时间来,可以专心致志地处理边疆军务。
两方的和谐,竟意外地维持了半个月之久。
在这半个月内,盛都休养生息,居然还真就恢复到了往日的繁华,连一些观望的世家大族都陆陆续续迁了回来。
只是……
长达数月的动乱到底还是动摇了朝廷,不少的官衔职位都出现了空缺,城中更是有许多街道被毁。
可以说是百废待兴。
李广还是个格外会做人的,盛都里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官,他一应送到太子的案前,交由太子审理安排。
至于那些极为重要的职位,则由内阁大臣们与太子共同商议。
但内阁大臣都是和李广有关系的人,如何商议,定谁任职,最后其实还是李广说了算。
不过太子也不是傻的。
他如何不知道李广始终把持着大权?但就像他最开始妥协的那样,他要的是升平安乐的大邺江山,而不是满目疮痍的躯壳。
所以,李广这会儿忽悠他,他也就装作不知情,只管给自己谋取最大的权力。
世家们当然也看得出来谁到底才是那个掌权人,所以在回迁的同时,纷纷到李广府上递拜帖,旨在到李广面前混个脸熟。
裴家也在其列。
虽说裴廷风和裴瞋都站错了队,可裴家百年底蕴,族中子弟众多,眼下又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李广和太子自然是不拘一格,大赦天下了。
所以裴家才得以逃脱灾祸,避免了被清理的命运。
甚至……
就李昭所知的,裴瞋数次命人抬着各色奇珍异宝,秘密到李广府上献礼,既是感谢李广的宽宏大量,也是想要锦上添花,资助资助李广,好在将来为裴家谋得一星半点儿的地位。
李广自然是来者不拒。
反观太子的东宫,倒是有些冷清。
太子的地位受到如此大的威胁,徐氏也不能闲着,她便打算趁着国丧还没过,在京郊梅园举办一场祈福会。
美其名曰是召集盛都内的娘子们为先皇祈福,实际上是想替太子笼络人心,进而拉拢这些娘子的家里人。
这场政治斗争的风浪在宫中和盛都蔓延开来,连普通老百姓之中,都产生了一个传言:
至今没有皇帝登基,那是因为二皇子醉心军务,忙于涤荡四方。
太子?
太子是储君不错,可没有帝王之相,且作风不似人君。
裴少宴和李昭这会儿可不在盛都了。
李清然下落不明,李广挂心这一点,有些寝食难安,所以给了裴少宴和李昭一个追查李清然下落的任务。
说是追查李清然,其实李广还想要试探裴少宴和李昭,看看这秘宝图到底在不在他们手上。
看着跟过来的柳敏文,李昭翻了个白眼,将车窗打下。
“怎么了?”
裴少宴从书中抬头。
李昭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
“担心柳敏文坏事?别怕,锦辛他们已经秘密随行,”裴少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将书放在一边,起身走到李昭身边,说:“等柳敏文放松警惕,他们就会先行一步。”
“我担心的是……”李昭屈指敲在窗户上,斜眸望向裴少宴,说:“我们此行当真要寻那东西吗?李广心思缜密,他未必察觉不到我们在隐藏秘宝图真相的事,说不定打算将计就计了。”
裴少宴轻轻地抚了抚李昭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敏文虽然聪明,但也不过是一个人,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咱们动动武力,将他强行扭送回盛都就是了。”
恰在这时,马车颠簸了一下。
李昭下意识扶住裴少宴,另一只手打起帘子去看。
马车不知道什么已经停下。
“前面有山石挡路。”车夫回头禀道。
因为是轻装出行,所以裴少宴和后头柳敏文的马车都是偏小型的,走不了崎岖山路,也就过不了这明显因为大雨而垮塌的山石。
“歇一晚上,你去临县喊人。”裴少宴取了自己的腰牌出来递给车夫,说:“快慢无所谓,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大人。”
车夫接过腰牌后就下了马车。
他自然是不可能用脚赶路,所以拆了车厢和马匹之间的绳索,又将车厢固定在路旁的大树上,随后便往临县方向赶去。
裴少宴转身扶着李昭下车,微笑道:“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应该就有人过来清理山路了。”
“好的。”李昭点头,眉眼间露出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