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卿朝二道长礼貌一笑,用宽大的袖摆遮住了玖珠。
“啧。”二道长收回手,继续低头扒饭。
大道长注意到云渡卿毫不犹豫护住玖珠的动作,放下筷子:“见到你过得好,我与你二师父就放心了,两日后我们就启程回陵州。”
“大师父。”玖珠伸手拽住她袖子:“你跟二师父多在京城住一段时日,好不好?”
“京城风水不行。”大道长神情平静地看了看云渡卿:“我跟你二师父待不惯。”
“你们此次入京,是为了看我过得好不好?”陵州距京城千里远,两位师父跋山涉水,只为看她一眼。
“你想得倒是挺美。”二道长伸手准备戳玖珠额头,见云渡卿心疼又不好阻拦的模样,手指头一弯,在她头上轻轻一敲:“有人花大钱请我们做法事,我们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玖珠才不信,两位师父懒得连碗都不愿意洗,怎么可能会为了赚钱,跑这么远替人做法事。
不过她没有拆穿,只是伸手轻轻拉住了两位师父的手。
“小猪,你跟两位师父好好说话,我出去陪岳父说说话。”云渡卿站起身,给两位道长行了一礼,为她们关上门时,他看到两位道长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对玖珠的慈爱。
他没有去找明敬舟,而是站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仰头看着已经绽放的石榴花,轻轻笑了一声。
明寄远站在院子外,发现了这一幕,准备踏进院子里的脚步停住。他犹豫了片刻,转身来到院子围墙下,隔着墙叫来捧书苦读的明存甫。
“三哥,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我上进考科举。”明存甫靠着墙,眼神却没有离开书本。
“没什么,只是想找个人陪我站站。”
瞧瞧,没媳妇的男人多可怜啊,都没人陪。
“你那是什么眼神?”明寄远挑眉。
“崇拜的眼神。”明存甫看了眼被明寄远捏碎边角的墙砖,咽了咽口水:“弟弟这是羡慕你考上了科举,不像我,天天被关在院子里苦读。”
“你说……”明寄远没跟他计较:“命运是什么东西?”
“命运?”明存甫背书背得脑子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想也不想就说:“大概就是早上起床饿了,想吃包子却只有饺子,或是想吃包子就有包子吃。前者是遗憾,后者是圆满。”
“你说得对。”明寄远恍然点头:“六弟高见。”
看着转身离去的明寄远,明存甫满脸迷茫,三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母妃,杜青珂派人送来了这个东西。”静王把一本书放到韦婕妤手里:“他说昨日的事,是下人办事不力,非他所愿,这里面有您想要的东西。”
韦婕妤冷笑一声,杜青珂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翻开书,这是一个话本。
话本上写,两个前朝遗留的血脉,出家为道,养了一个徒弟,让徒弟引诱皇子,最后祸乱朝纲,为祖上报仇雪恨。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
韦婕妤合上书,正准备把书扔了,突然她神情异常的兴奋,扭头看向静王:“我儿,你说如果有人刺杀帝后,所有证据都指向明玖珠,结果会怎样?”
静王正准备说话,韦婕妤抬手打断他:“不,还有杜青珂。如果我没有记错,杜家是传承几百年的老世家,前朝还未亡时,他们便已是名门望族。”
世家大族家主联手太子妃,为早已经灭亡两百年的前朝报仇雪恨,才算得上是一场好戏。
受明玖珠连累,云渡卿绝无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
“几日后就是芒种,皇上与苏眉黛会去京郊参加安苗祭祀礼。”韦婕妤把这本话本仍旧火盆,看着它燃成灰烬:“跟杜青珂说,让他把刺客安排好,我会安排人与他里应外合。”
“母妃,父皇与苏后身边护卫重重,我怕刺杀不会成功。”
“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刺杀主使者是明玖珠与杜青珂。”韦婕妤取来一壶茶,倒在烧完的灰烬上:“若是苏后能死在刺客手里,太子与太子妃反目成仇,我会更开心。”
“母妃的意思,儿臣明白了。”静王寡淡平庸的脸上,冷意肃杀没有丝毫掩饰。
在玖珠的痴缠下,两位道长离京的日子定在芒种节后。
打动她们的,是芒种节那日的美食。
修行之人,不重口腹之欲,她们那不叫贪吃,那叫品味红尘百味。
芒种节的安苗祭祀礼,有祈求五谷丰登,百姓平安之意,所以每到这一天都格外热闹。
苏后换上凤袍,挑首饰时,在盒中看到玖珠亲手给她雕刻的桃木葫芦。
桃木葫芦圆润可爱,她拿起葫芦,系在了自己腰间。
“娘娘,今日把这个戴上……会不会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苏后摸了摸葫芦,笑着道:“今日向上天祭祀祈福,这葫芦寓意又好,戴在身上福气满满,寓意好着呢。”
香绢笑:“是是是,太子妃亲手雕刻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戴上它,百邪不侵,逢凶化吉,福气满满,瑞气千丈。”
明月宫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十分喜欢太子妃,所以伺候的宫人们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气氛快活极了。
“都别笑了,去麒麟宫那边看看,太子妃那边准备好没有。”苏后含笑道:“太子妃第一次参加这种祭祀礼,等会让礼官安排太子妃与太子站在我后面。有我跟渡卿照应着,免得她紧张。”
说完,她低头摩挲着腰间的桃木葫芦:“对了,多给他们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安苗祭祀后,有些新婚夫妻会去打泥仗,我瞧着他们两个肯定会凑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