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古典韵味的华丽圆形书房中,莱恩与红发面对面坐在那张宽大的硬木书桌两旁。
“先,先生”
红发有些拘束地缩在柔软的高背椅里,深深低着头。
“泰伦是你的好朋友,对吗?”
少年猛地抬起头,眼中除了不敢置信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莱恩笑了笑,并没有做任何回答。
“背叛是可耻的,红发,永远要记住这一点。”
他双手撑着桌沿站起身,转身走向一旁的书架。
“虽然你没有对任何一个米勒家族的人动手,但是,”
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本,莱恩凝视着上面或晦涩,或神秘的文字,轻声说道:“背叛就是背叛。”
“没有人会怜惜你,也没有人愿意原谅一名背叛者。”
他停在其中一个高大的书架前,伸手拿下了其中一本包裹着羊皮的古老书籍。
他转过身,眼含深意地说道:“那些背叛同伴的人,常常不知不觉地把自己也一起毁灭了。”
“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红发羞愧地低着头,轻轻摇了摇脑袋。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伊索。”
莱恩突然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算了,你应该也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很有名吗,先生?”
安静站在一旁的格尼维尔终于忍不住问道。
“有名?”
莱恩摇了摇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书放在书桌上。
“他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几乎无人知晓。”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羊皮粗糙的纹路,喃喃自语道:“或者说,他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过。”
“那您”
莱恩看了一眼好奇的格尼维尔,神秘地笑道:“我亲爱的姑娘,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一件好事。”
“哦!抱歉先生,是我逾越了。”
格尼维尔连忙低下头,双手不由自主地揉搓着裙角华丽的蕾丝边。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他翻开书,拿起一旁的金丝眼镜带了上去。
“伊索写过一,叫做《伊索的寓言》。”
“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每天晚上都会为我的书籍。”
他轻轻翻动粗糙而泛黄的纸张,用宛若梦呓般轻柔的声音轻轻说道:“其中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叫做《农夫与蛇》。”
“农夫与蛇?”
格尼维尔小小的脑袋上满是问号。
“没错,他讲述的,”莱恩慢慢抬起头,金丝眼镜后那双漆黑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注视着对面的红发,“农夫在深冬时节,救了一只冻僵的毒蛇。”
“而当它苏醒的时候,”一阵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红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则毫不犹豫地咬了农夫一口。”
“很快,善良的农夫便死去了。”
听完这个虽简短但寓意深远的故事,红发面色苍白,隐藏在桌子下的手微微颤抖。
“我”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红发亚瑟,不就是故事中那个恩将仇报的毒蛇吗?
泰伦,米勒家族善良而仁慈的小少爷。
他将流浪街头的孤儿红发当作自己的伙伴,丝毫没有因为红发低贱的出身而表露出丝毫的不屑。
他从米勒家族的厨房中偷出美味的熏肉,带出柔软香甜的白吐司,从口袋中拿出用油纸包好的一小块精品黄油。
他带领红发一起玩耍,带领他去莫兰镇的郊外进行新奇刺激的冒险。
他将红发当作自己的弟弟,从未改变对红发的友谊。
可红发又是怎么做的呢?
只是因为三十枚铜摩尔,他就轻松地出卖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在米勒家族在莫兰的住处被攻击后,他作为向导,带领铁锤帮的混混找到了米勒家族在林间的紧急小屋。
在那里,他们抓住了泰伦的父母。
紧接着,那些毫无人性的混混们在他面前奸污了泰伦慈祥善良的母亲。
五天后,米勒家族共十三名家族成员——除了逃亡在外的泰伦——在莫兰镇的北集市处以绞刑。
他失去了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