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话音刚落,就有嬉笑声入耳。</p>
白衣稍稍皱眉,直起身子,望向了正坐于其桌对面的鸩泠月。就见她丝巾裹颈以遮紫发,却还是遮不住那对状若杏仁的赤瞳——也正是这对赤瞳,此刻正饱含喜悦,冲着自己讪笑个不停。</p>
“泠月姑娘。”见其这似要马上就笑到捧腹的神情,王满修面露几分不快,责问道:“不知小生所言之事有何可笑?”</p>
鸩泠月连忙抬指揉了揉都快要笑出泪珠的眼眸,冲白衣挑眉道:“不好笑不好笑,是妾身失礼了……只是实在是想不到,那秦家的小姐竟是真得看中了公子你。”</p>
王满修皱着眉头,细品了鸩泠月的话语几分,毫无头绪,只能沉声问道:“泠月姑娘这是何意?小生就不能被看中吗?”</p>
“呵呵呵呵呵呵——”</p>
“……”</p>
看着桌前已是笑到脸色泛红的紫发少女,王满修也是哑口无言,全然不知她这说法是何路数,只能以为是妖精的笑点也与常人不同罢了。他便不再多想,默默饮了些杯中清茶,然后握起细长的竹筷,夹起盘中一块薄如蝉翼的酱香驴肉,送入了口中。</p>
味微凉,但鲜美尚可。</p>
白衣身旁的钟离燕瞧了瞧这一笑一默的二人,眨了眨眼,也悄悄地动起了筷子,以裙袖遮面来将菜肴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不曾发出哪怕一点点异响,矜持而得体,姿貌宛若无暇玉雕。</p>
便是二人默默吃食,一妖掩口而笑。</p>
而待她笑罢,鸩泠月又冲着白衣挑了挑眉角,偷偷地用那双玫红的眼眸窥探了几分他的心思,媚声道:“王公子</p>
呀王公子,那钟离妹妹她,究竟是不是你的意中人呢?”</p>
刹那间,白衣白裙俱是一颤。</p>
就见钟离燕低头垂眸,脸颊泛红,抿唇说不出话来;而王满修则是先瞧了身旁的她一眼,观察片刻,再回首望向满脸笑意的紫发少女,低声道:“泠月姑娘,您应该晓得,小生那般说辞只是为了让秦家的小姐好断了念想。”</p>
“我可没问公子你说了什么。”鸩泠月撩拨着手中竹筷,轻挑起碗中的金黄长面,玩而不食,笑道:“妾身只是在问,咱的钟离妹妹究竟是不是你的意中人而已。公子只需回答‘是’、亦或‘不是’便好了。”</p>
白衣沉眉问:“姑娘为何要多次一问?”</p>
紫裙扬唇答:“我好奇,不可么?”</p>
这……</p>
白衣沉默不语,显然已是无话可答。虽说,王满修自然是可以将她的话语当做耳旁风、权当是没听见;可这鸩家终究是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实在是有些不妥。再加上此刻钟离燕又就在身旁,白衣若是顾左右而言他,定会拂了她的面子,令她心生‘原来白先生是这般懦弱之人’的念想……便是于情于理,都该堂堂正正地来回答鸩泠月所问了。</p>
白衣闭上双目,轻叹了口气。</p>
只是恐怕……他若如实作答,那这即将道出的答案,不会是她们所想要的那个。</p>
但白衣不想撒谎。</p>
至少不想对着她撒谎。</p>
“那小生便如实回答泠月姑娘。”</p>
就见王满修轻吸一息,轻轻放下了手中竹筷,将其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身前瓷碗的碗檐之上。</p>
然后,抬起双眸,正色道:“对小生来说,燕姑娘是——”</p>
“我不是白先生的意中人。”</p>
忽有轻柔一声浸入耳畔。</p>
白衣紫裙皆是一愣,侧目望来。</p>
就见身形娇小的钟离燕将双手紧紧握于了身前,楚楚可怜地动着嘴唇,一幅做错了事情的孩童模样。</p>
眼见此景,鸩泠月似是意会到了什么,慌忙冲王满修使了个眼神,小声安慰道:“怎、怎么会!王公子肯定……”</p>
却是话音未落,忽见钟离燕笑出了酒窝。</p>
“白先生欢喜的,可是游掌柜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