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了身去，一声‘走了’，便领着白裙钟离燕，往真煌北门离开了去。</p>
而在钟离燕临走前，她止住了抽泣，有些颤抖地转过了身，无声朝他们行了个礼，又朝地上的白衣行了个礼，深深地凝望了他紧闭的双眸一眼——这一眼着实复杂，许是将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都交融在了一起，令殷少实在有些辨不大出。</p>
而这会儿的殷少，也没啥心情去分辨了。</p>
因为</p>
那百年三圣，就这般带着灵眼走了。</p>
因为他的‘杀一人，救一人’，竟是一个都没成。</p>
因为这个他，最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自己的身前。</p>
殷少缓缓垂首，望着面色苍白的王满修，忽然觉得有些鼻尖发酸。</p>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p>
而目睹朋友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又只能对仇人熟视无睹的感觉……实在算不得太好。</p>
这样想来，王满修，你也就是因为这个而踏上这次西域之行的吧？</p>
……抱歉。</p>
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日在萍水夜拦下钟离姑娘的话……如果不是我想着要让殷家飞黄腾达的话……</p>
你的朋友也不会死，你也不会死……</p>
殷少紧紧蹙眉，垂着脑袋，将白蜡枪点在地上，闭上了双眼。</p>
满修，我该怎么为你报仇啊？</p>
那可是扶流，那可是三圣啊。</p>
而我、我……我只是……</p>
“殷公子，可否帮妾身一下，将王公子给搬回宅院？”</p>
忽有莺声一言自身旁传来。</p>
殷少微微一愣，侧身望去，是姿色优美的鸩晚香正抿唇微笑。</p>
而在她的笑容中，不见有任何的哀伤悲悯。</p>
殷少轻叹口气，心里明白这些奇门世家里的家伙、尤其还是妖族的家伙，显然是没什么感情了。便见殷少颔首道是，轻声道：“鸩家主，还请让在下明天带他回萍水郡。”</p>
鸩晚香稍稍眨了眨狭长的睫毛，面露几分笑意，道：“为何要回萍水郡？”</p>
“呃……满修他是萍水郡人，至少我是在那认识他的，他在那有认识的人。”</p>
殷少轻叹口气，道：“至少，我想……我该把他安葬在那……”</p>
却是‘儿’字还未出口，就听一阵清灵笑意自身前起。</p>
殷少微怔，望着正掩唇轻笑、笑靥如花的鸩晚香，不免心中生了些不快，顿时握紧了些手中的白蜡枪，正色道：“敢问鸩家主，不过是落叶归根而已，有何可笑？”</p>
鸩晚香没有应声回答。</p>
只是信步向前，步至了王满修的身旁。</p>
稍稍挥手，驭来那柄湛蓝的灵玉匕首。</p>
平举左臂，翻过手腕，以匕首抵白肤。</p>
接着，轻轻一划。</p>
便见一滴黄豆大小的血珠自她肤上落下，‘哒-’地一声落在了王满修的眉宇正中。</p>
然后。</p>
一道金光起。</p>
灼灼若明星。</p>
“怎、怎么？！”</p>
殷少、鸩泠月、殷正、李诗俱是面露大惊，诧异地看着王满修眉间闪烁出的这道金光，看着他本已惨白的肤色逐渐有了几分生机。</p>
唯有周易与鸩晚香二人波澜不惊，前者面色平静，后者唇角稍扬。</p>
便见她轻轻一甩灵玉匕首，仰首望天，似有莞尔。</p>
“谁说他不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