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张闪已经死了——因为那时的他，是亲眼看着张闪被滴血穿过眉心，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再无生息了。</p>
只是不愿相信罢了。</p>
不愿相信那个身为锦衣，不苟言笑，愿随他一同平定西域的张闪兄，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了。</p>
死在了扶流的一滴血下。</p>
张闪，小生我……</p>
“你接下来又打算做些什么？”</p>
不等王满修思绪告落，鸩晚香便起了身，婀娜几步，弯腰坐在了他的床尾，侧身笑道：“还要去‘杀一人，救一人’吗？”</p>
这大概是句嘲讽。</p>
就见王满修垂首握拳，沉</p>
思片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p>
不是没有说话，只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p>
因为待王满修再抬起头之时，他直视着鸩晚香的那双赤红妖眸，一字一顿道：“为何扶流会在这。”</p>
这本该是句问句，却是字字掷地有声，从其齿缝间忿忿而出，震得四周紫雾都退散了不少，实在是没有问句的语气。</p>
床前的他正视着床尾的她，虽算不上怒目，却也绝非和蔼。</p>
“你不是说过，有你在的真煌，即便是那扶流，也不会乱来的吗。”</p>
一连串毫不客气的质询，如连珠砲弹般径直而来。</p>
却是不见她那姣好的脸庞上有任何不快的阴霾。</p>
只有一抹似讥讽、似欢喜的盈盈笑意。</p>
“妾身撒谎了。”</p>
鸩晚香启唇答道。</p>
王满修又攥紧了拳头几分，不顾胸腹间剧痛的来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妖族也会撒谎？”</p>
这定是一句嘲讽。</p>
“哦，那便没撒谎好了。”</p>
但她显然不在乎。</p>
就见鸩晚香挑了挑眉梢，一手撑于身后，一手托着脸颊，说道：“毕竟扶流那也不算是‘乱’来。”</p>
王满修皱了皱眉：“什么？”</p>
却是只见她睁眸一惊：“咦！你怎会还不晓得？还没看出来？”</p>
他闻言稍稍一怔，脸色不算太好：“晓得什么？”</p>
“晓得妾身、扶流、还有那周家晚辈之间的交易呀。”</p>
他没有再想问。</p>
但她继续答了。</p>
“王满修，你呀，真以为这世上会有这么多好人啊？真以为这西域奇门中有这么多好人啊？”</p>
“你真以为，周家陪你上山，扶流不去杀你，妾身愿意救你，都是在‘勿以善小而不为’、在为自家积阴德吗？”</p>
“你真以为，这诺大奇门里，我们三家三圣会为了些虚名利禄而反目成仇吗？”</p>
“你被骗了呀，王满修。”</p>
“从你决定离开萍水的那一刻开始。”</p>
“就已经被我们骗了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