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禄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诺大的南门寨里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安宁——虽说,往日里的南门寨实则倒也没有多么安宁。</p>
就见他缓缓坐起身来,一脸惘然地眨了眨眼,先拂了拂身上的灰袍,敲了敲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再侧首望向正围坐在那磐石首座左右的众人,满脸疑惑,木讷开口:“我……昏睡过去了?”</p>
众人闻声侧首,是坐姿豪放的步勤练冲他扬了扬下巴,爽朗一笑,道:“哟,你醒啦?你忘了你之前为了破那鸾家的奇门,自己给了自己一掌,把自己的神识给拍没啦?”</p>
秦禄一怔,先瞧了眼座上的步勤练,又垂首看向坐于其旁的白衣紫裙,还有那些正嘿嘿傻笑的野蛮汉子们,讶异地眨了眨眼,叹道:“我以为……那也是虚实变幻来着的……”</p>
“大约是的。”</p>
且听首座之右的白衣王满修颔了颔首,正色说道:“但那招式,应该和之前那黑息奇门还有些差别,步勤练前辈这会儿刚好要和我们聊这事来着的。”</p>
“‘我们’吗……”</p>
秦禄缓缓拂袖起身,瞧了眼王满修,又微微侧眸,瞅向首座之左的那袭紫裙,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泠月妹妹你身为鸩家之后,应该更了解那同为妖族的鸾家吧?”</p>
此言一出,首座左右那些野蛮汉子们皆是稍有一怔,纷纷侧首,面面相觑。</p>
虽说,身在回廊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晓得这妖精的存在——他们曾经的老大,那南门座虎不是还吃过虎妖来着。而之前发生在这寨子里的战斗,那墨发女子敏捷的伸手,施展的诡异奇门,更是让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来者多半是个非人之灵了——但当他们这会儿清楚地发现,这外表就是个柔弱花季少女的鸩泠月也是妖精之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地于心里嘀咕几句,讶异上几分。</p>
当然了,就算给这群汉子一百个雄心豹子胆,只怕他们也不敢学那南门座虎,再把这鸩泠月给吃了。</p>
“嗯,妾身晓得她们。”</p>
就见鸩泠月稍稍地挑了挑眉梢,一双白皙的手臂正抱着自己蜷缩起的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p>
垂眸小声说道:“我认识……那对鸾家姐弟。”</p>
首座另一边的王满修稍稍顿了一下,颇感意外地侧首望来,冲紫裙道:“泠月姑娘可识得那对姐弟?那么,那日在真煌城的比武招亲台上——”</p>
话刚说到一半,白衣忽然一愣,是突然想起那日他和燕姑娘去看比武招亲的时候,鸩泠月好像就没跟着他们,而是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么说来,她与她们倒是确实没见到来着。</p>
“哎?没想到,泠月妹妹你还认识她们。”秦禄一边笼袖走来,一边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梢,“打我记事起,就听说这对姐弟被赶出真煌城了啊。”</p>
便见紫裙颔了颔首,小声道:“但她们在被赶出真煌城前,常常来鸩家拜访,我便就与她们认识了……”</p>
众人忽然一楞。</p>
就连白衣都是一惊。</p>
就见那灰袍秦禄是惊得都停下了脚步,笼袖站在原地,呆呆地咽了口唾沫,怔怔道:“泠月妹——泠月姑娘,若是、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那对姐弟被赶出真煌城一事……大约、大约啊,好像至少是在三十年前来着——”</p>
“是三十七年前。”</p>
忽听紫裙出声,淡淡开口。</p>
众人骤然沉默。</p>
鸾家是三十七年前离开的真煌。</p>
而在鸾家离开真煌时,这鸩泠月就已经与那对鸾家姐弟熟识了。</p>
那、那这不是在说……今时今日,这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起码也有五十岁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