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没了？”
孟怀很不敢相信。
“为何就这样没了呢？”
他死死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怀抱。
“为什么没有来个反转？为什么你不是变成恶鬼将我咬一口呢？”
孟怀愣住了。他的鼻子酸酸的。
没有谁看到，那老瞎鬼婆死后和小瞎鬼妍妍死后化成的青烟全都汇聚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女鬼素娘身上。
老瞎鬼婆的青烟化成了一把绿刀，被她拿在了右手之中；小瞎女妍妍化成的青烟钻进了她的眼睛，让她的双眼冒出了绿光。
“回来了啊！”
杨树林女鬼素娘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竹丈和右手的鬼刀。
“我对自己还真是狠呢呀！”
她一脸的笑意，可眼角却滴着泪。
谁能知道她死前的遭遇有多惨呢？
以至于死后，那些遭遇，她都忘不掉。
在她死后，无穷的痛苦记忆时时刻刻都还在攻击着她。
她痛不欲生。
所以，她才将记忆和魂体都一分为三：
一段，化成了一个纯真的小女孩，那里有着她小时候又饿又累的乞讨生活，但却有着被哥哥照顾的最美好的回忆；
一段，化为了一个盲少女，那里是她被一个名义要帮她、她也十分信任的男人出卖：是真的卖，她八九岁就被卖进了妓院，变成了一个青楼中都是最底层的小盲妓；每日都需要接客，只是她这样的盲妓，所接的全都是别的妓女不想要接的恶臭男人，或者，是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但她那时候还青春年少。有了吃的之后，倒也算认命，或者说是乐天知命。这一段，她虽然不信任任何人了，但也有着一些欢愉的记忆；
最后一段，变成了一个恶毒的老太婆。那是她所受的痛苦和最终的结局。她在又老又丑之后，又得了一身病，没偶有了客人，就被赶出了窑子。她白天在大街上乞讨，弄一点吃的；晚上还会被脏兮兮的流浪汉欺辱。最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伴随着瑟瑟冬风、漫天雪花，她死在了一个杨树林里。在第二年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时候，在这个杨树林中，她的血肉消散了。杨树林里，只躺着一个白骨架子和那一直陪伴着她的一根枯黄竹竿。除此之外，她这一生，一无所剩，一无所有。
“我这一生一切的痛苦根源，全都是因为那因见我眼瞎就抛弃我的亲生父母啊！”
这是她死后，悬浮在白杨树林里，看着自己那腐烂尸体的时候想到的。
“李素妍，你这一辈子所受的罪，不也是因为你小时候就瞎，才这样的嘛！”
她对自己的小时候、对自己的出生都怀着深深的怨恨。
所以，即便记忆三分了，瞎鬼素娘和老瞎鬼李婆婆还是在欺负着小瞎鬼妍妍。
这实实在在是自己对自己的恨啊！
只是少女时候的自己，还没有老年的自己，对自己的孩童时期的自己有那么多恨意。
瞎鬼素娘最多是每天以“我为你好”的名义打一打小妍妍，而老瞎鬼李婆婆那是一不高兴，就要给小妍妍剥皮抽筋的。
甚至，多少次，老瞎鬼都想着直接吃掉小瞎鬼，吃掉自己的过去。
只是，冥冥中被李素妍压制，没有成功而已。
三个瞎鬼，本是一体。她们共同生活在一起，却谁也不知道谁，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做着事情。只有死了，才能够收回记忆。
“好哥哥，你留下陪我吧！”
即便李素妍的眼睛冒着绿光，可她似乎依旧是看不见的，左手拿着竹竿往地上一点，就飞到了孟怀身后。
“不要像那些从我身上完事后立刻就爬走的男人一样，好不好？”
趁着孟怀遗憾伤神的时候，李素妍边哭着，边手持绿色大刀，往孟怀的脖颈砍去。
“唰！”
这绿色大刀速度极快。
“昂——”
刀都已经砍到了肉里，孟怀才反应了过来。也多亏他的脖子短，肉厚，又加上颈椎的保护，这才没有被直接砍掉脑袋。
“昂——”
可尽管如此，他的脖子也被砍断了一半，鲜血在狂飙着，喷出了十几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