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年的冬天,县城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地上的雪是厚了一层又一层,上一场的雪来不及清理,下一场的雪又下了下来。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雪,终于在一个午后停了下来,可是天空未曾放晴,所以县城里的人们一刻也不能松懈,趁着停雪的功夫,打扫着各自门前的雪,尽可能的清理出一条路出来,县城的第二中学也是这样。不过学校的操场上,却是只有一个柔弱的女子,孤身一人在打扫着。
“王若水,你这南方来的就是身板差,这雪也就膝盖多厚,扫一条路有那么难吗?”学校的土操场上,一个高瘦男子,穿着绿色军大衣,对着一个正在铲雪的女子指点道。
“咳……咳……,李校长,真不能怪我,我昨天铲一条路出来,夜里,这雪又下下来了,第二天又是很厚,这让我怎么办嘛,咳……咳……”王若水说着,不忘伸手在嘴边哈气缓和一下手。
“咋,感冒了?得,得,我去找人来扫雪,真是的,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李校长说着,指了指教学楼一旁的锅炉房,然后骂骂咧咧的向教学楼一旁的教师宿舍走去。
“咳……咳……李校长,他们都回老家了,宿舍没人啦。”王若水见李校长一步一个脚印的向教师宿舍走去时,怕李校长失望,别吼道。
“我不是去找人的,我是去拿工具,和你一块铲雪。”李校长的声音,在学校里响起。
王若水看着李校长的背影,伸手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拿起铁锹继续铲着眼前的雪。
“我说,这学校怎么就你一个人了,他们都回老家了,你怎么不回去啊?”李校长拿着一把铁锹,一把大扫把走到王若水跟前,抖了抖大衣上的雪,看着王若水那瘦小的身影,问道。
“我…咳……咳……我爸妈出国了去了,老家没别的……咳……咳……亲戚了。”王若水的咳嗽声是越来越大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我说,你这妮儿,就没有厚一点的衣服吗?你这是穿了多少件毛衣在身上哟。”李校长见王若水着衣过于单薄,薄毛衣是一件又一件的穿在身上,鼻头和脖子冻的通红,手上也没有一副手套,便将将身上穿来的军大衣脱了下来,递给王若水,继续说道:“快穿上吧,这么冷的天。”
“咳……咳……谢谢校长。”王若水接过李校长递过来的军大衣,衣服很暖和,抱在手上都能感受到大衣里的余温。
“你回去吧,锅炉房的火看一看,别熄了。”李校长见王若水依旧在咳嗽,便指了指宿舍旁的一间独屋说道。
“咳……咳……我没事儿,咳……咳……”王若水说着,突然晕倒在李校长面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若水在县医院的一间病房里醒了过来。看着病房里进进出出的人,王若水试着坐起来,可是浑身无力,怎么也坐不起来。
“妹子,你醒了啊。”王若水临床的一个三十多岁妇女见王若水醒了,便说道。
王若水再次试着从病床上坐起来,可依旧浑身无力。就在这时,临床的妇女递过来一个苹果给王若水。
“吃点东西吧,你在病床上都躺了一整天了,光靠打点滴,可不行啊。”那妇女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王若水吃递过来的苹果。
王若水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酸甜可口,也就是这一口苹果,王若水的口腹之欲袭来,又多吃了几口手中的苹果。
“慢点吃,这里还有呢。”那妇女见王若水吃的过于急躁,便说道。
“谢谢你。”王若水看着那妇女,诚恳的道谢着。
“不用谢我,我桌上的苹果,我自己也吃不完,给你吃几个,就当是帮我吃。”那妇女说着,又从病床旁的桌子上拿了几个苹果递给王若水。
王若水原本想推脱的,可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下,很是尴尬的接下了那妇女递过来的苹果。
“妹子,我看你也住院一天了,怎么没个人来看你啊?”那妇女问道。
“嗯……这里没有我的亲戚。”王若水犹豫了一下,说道。
“嗯?你是从内地过来的啊,看你的样子,二十出头吧?”那妇女问道。
“我今年二十四。”王若水看着窗外,说道。
“嘿,我正好大你十岁,你好,我叫张丽水。”那妇女说着,也转头看了看窗外。
“你好,我叫王若水。”王若水见那妇女自我介绍了一下,便下意识的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哇,我们还真是有缘,你的名字里带着水字,我的名字里也带着水字,真是好缘分啊。”张丽水说着,看向王若水。
王若水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张丽水的话,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在额头摸了摸,还是有些烫手,估计是重感冒了,浑身无力感依旧存在,下意识的想要咳嗽两声,可是看了看病房里的其他人,便忍住了。
“王若水,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点滴还没打完呢。”这时,一个护士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坐起来的王若水,便走了进来,说着,示意王若水继续躺下,见其躺了下来,然后检查了一下点滴瓶,便走出了病房。
天渐渐黑了下来,病房也很是安静,王若水昏昏沉沉的睡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有谈话声,于是醒了过来。张丽水的床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黑色皮大衣,头顶着一顶黑帽子,手上提着一个保温桶,正在和张丽水小声的聊着天。
“孩他爸,我这是胃病,你炖汤过来干啥啊。”张丽水小声的说着,看了看临床的王若水,继续说道:“胃病,不能喝汤,你没听护士叮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