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野骑马穿过街道,直奔位于南城的西北商会而去。
整个兰陵郡今天都一反常态,偌大的街道上居然没有一家商贩在做生意。
林陌野一路疾驰而来,偶尔遇到几个开门倒脏水的铺户,见到这位声名赫赫的总镖头,也是像见了鬼一样赶忙躲回了屋里。
紧闭上门窗,生怕是自己有什么和对方攀扯到的地方似的。
林陌野越行越起疑,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就越发沉重起来。
直到他到了商会门口,眼前看到的一切果然坐实了他之前最坏的预想。
只见原本应该出去干活的一趟趟镖车,此时已经在商会的门口摆满了。
有几辆车上,西北商会的镖旗还不知道怎的,似乎是被兵刃斩碎,凄凄惨惨地勉强挂在旗杆之上。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不少镖车上都能找到打斗留下来的痕迹。
木制的车身几乎都有各种刀剁、斧劈的痕迹,甚至有几辆损坏最严重的车上,还残留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看那暗红还未发黑的血色,很明显就是在这几天发生的打斗。
“不好,我不在的这几天,一定是镖师们押送的商队被劫了。”
“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下子能打劫我们这么多的队伍呢?”
林陌野暗觉不妙,心里纳闷到底是谁趁着他不在的这几天里,对他所掌管偌大的西北商队下手的。
然后就赶忙翻身下了马,连缰绳都没来得及栓就迈进了商会的大门之中。
一进前院,他就被满院子里惨烈的样子惊到了。
宽敞的院子已经完全都被伤员给占满了!
不管是地面还是台阶,花园中的长椅还是石桌石凳上,都安排满了人。
自己的每个手下,只要是负责押送货物的,现在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
本来留在商会里打理日常事务的那些下人们,这会儿正抱着盆或是各种治伤止血的药物,忙碌地穿梭在各个伤员之间。
为他们清洁伤口,拆换纱布或是为遭受创伤的地方敷药。
整个商会的大院里,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手下们会出现这么多受重创的伤员。
林陌野呆呆地矗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
“哎,老齐家的小儿子还是没有保住...”
“你们几个,别傻站着了,找个担架先给他的尸首抬到院门外面去。”
“回头看看今年还有多少人熬不过今天了,去巷北的棺材铺一并把棺材定了,再去城外一起埋了。”
“受重伤的人还很多,不要让已经死了的人占活人的地方。”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内院里传来,随后林陌野就看到几个平时在他府上打杂的小厮,抬着个断了气的镖师,从月亮门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正是他府中的管家,也是从小就看他长大,从他离开斗宗来到西北边疆,就一直跟随林陌野的老仆。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啊!”
老管家顺着小厮们行走的方向,猛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北商会的一家之主已经回到了镖局中。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赶忙步履蹒跚地急走了几步,想要到门口去迎林陌野。
“徐老,您慢点,咱们商会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伤员?”
“我回斗宗的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陌野知道老管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立马快步上前,把他搀扶住了,然后就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哎...”
老人家深深地叹了口气,却没有直接回答。
“是总镖头回来了?属下给总镖头请安!”
“总镖头在哪儿呢?嘶...恕属下有伤在身,不方便给镖头行礼。”
“小的给总镖头磕头了,总镖头回来,咱们镖局终于能出这口恶气了!”
周围的伤员们听到老管家的报信,只要是还清醒的,都纷纷往门口看来。
见到林陌野果然是回来了,立刻眼睛里都有了光。
只要是还能动的,都齐齐向着林陌野这边施礼。
可是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威名在外的总镖头,见到属下们如此凄惨的模样,这会儿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都免礼吧,徐管家,你知道这次是谁对我们西北商会动手的么?”
“连我斗宗管辖的镖局都敢不放在眼里,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似乎是早就料到林陌野回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老管家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并不答话。
“哎...”
“怎么?身为我做林家最亲近的人,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林陌野见老人家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就皱紧了眉头,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少爷,老奴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啊...”